第六章 化一
靈犀警惕的看著他，面如寒霜，不答反問：「我祖父呢？」
老者一愣，想起方才和自己魔性一面同歸於盡的魂體，臉色有些尷尬，「我可以補償。」
靈犀冷哼，「你補償我祖父就能回來？」
「你可以不要補償，我送你去見你祖父。」老者仙風道骨仙氣纏繞，說出來的話卻寒如冰霜。
靈犀眼眸一眯，看來不是所有仙風道骨的人都好拿捏，不對，應該說仙風道骨是修者的標配，與好不好拿捏無關。
不過很快，她便找好了思路，冷冷一笑，「一縷執念化身惡靈，老人家，你可以選擇的不多吧？」
老者目光不看靈犀，不過眉梢一挑，驚訝於靈犀的膽識，心中不免對她看重了幾分，可惜廢了……
頓了片刻，老者上上下下打量靈犀，「你已經是個廢人，不會有成就。」意思很明顯，就算沒有太多選擇，但也不會選擇你。
「您天資奇高，運道也好，不也不得善終？連傳承都沒傳下去。」靈犀立馬回擊，她慢條斯理的，彷彿自己與老者一般都是頂尖修者，閑庭信步談笑風雲。
老者太陽穴突突，面色鐵青，不過心中又對靈犀高看了幾分，這份膽識，這份縝密的思維，只要給她機會，有朝一日未必沒有登高的希望。
只是，這腿……連經脈都是殘缺的，嘖嘖，命運還是真是多舛。
「小姑娘，你要知道，這個世界是修者的世界，你註定會被拋棄在中途，不對，在最開端就再也無法前行。」
靈犀聞言，像是聽到什麼最大的笑話般，失笑起來，「老人家，你話太多了，想必現在已經受不起一擊了吧，是，我經脈殘缺，修為不高，但足以與你同歸於盡。」
『同歸於盡』四個字她咬重說出，平白的給老者一種毛骨悚然之感，他相信眼前這個小姑娘做得到，她眉宇間那股子英氣太逼人。
「也罷也罷，現在的年輕人真是不得了，半點不知尊老愛幼。」他暗自嘀咕，同時感覺到自己時間不多，不想與靈犀討價還價。
「害我祖父，你倒是教我如何對你尊敬？」靈犀半步不讓，雖然知曉老者化身惡靈並非本意，且惡靈所做的一切都與他無關，但這筆賬她就是要算在老者身上。
看透她的心思，老者眼珠一動，或者是個好選擇，腿雖然廢了，可他活了大半輩子，見多識廣，所見過隕落在仙路上的天才不計其數，也不乏許多天資平平的笑到最後。
「老夫有一法訣，可化萬法為一，不過你得答應老夫一件事。」老者打定主意，便準備傳靈犀法訣。
靈犀不為所動，只是寒著臉，「你我有不共戴天之仇憑什麼要幫你？再說了，你也知道我的經脈是殘缺的，這輩子不可能成就無上大道，你為什麼要將法訣傳授於我。」
「你沒得選擇，你經脈殘缺，空有滿腹計謀，可沒有強大的實力支撐，半點用處也無，至於你祖父，我另有補償。」老者感覺自己的虛影越發暗淡，臉色凄苦，言語之間便沒有一一作答。
靈犀也發現了，說實話，對於老者的傳承她很心動，但她習慣了榨取對手所有剩餘價值。
「什麼補償？」祖父不在了，她就算與老者同歸於盡報了仇也不能讓他們活過來，更何況惡靈與眼前的老者是兩回事。
老者見靈犀肯聽他說完，鬆了口氣，「老夫身前對一匹麒麟獸有恩，在瓊州行水澗，說老夫名字，他會供你驅使百年。」
靈犀眼眸微眯，麒麟獸！這可是神獸，整個東夷都沒人能抓來一匹麒麟獸當坐騎，老者竟然對麒麟獸有恩，看來來頭不小。
沒有馬上回答，只是盯著老者，老者被她盯得渾身不自在，心中暗暗道，這些年也不是沒遇到過天資高的，卻沒一個像她這麼不要臉。
沉默，兩人陷入詭異的沉默，最終還是老者先開口了，「就在東夷本地，老夫曾在神皇墓旁邊看到一株耳章草，不過有陣法遮眼，你用化一訣可找到。」
靈犀依舊沒有接話，老者急了，「小姑娘不要太貪心，老夫已經一無所有了，麒麟獸和耳章草算是對你祖父的事做補償，化一訣你必須答應老夫去辦一件事，老夫才能給你。」
麒麟獸不用說，整個東夷都沒有，靈犀很心動，耳章草更是可遇不可求，是有價無市的寶貝，她想到陳宇，該給陳宇找個好師父，若有耳章草陳宇拜師的可能性更大。
權衡一番利弊，靈犀終於點點頭，和顏悅色的說：「老人家請說。」
變臉變得太快，老者有些不適應，不過他沒有太多時間了，「小姑娘，你經脈殘缺，此生完成此事的希望太過渺茫，不過你放心，在生命的盡頭化一訣會自動攝取你一縷魂念尋找有緣人。」
「我修為不高，就算留下魂念也維持不了多長時間，您口中的『生命盡頭』不會那麼簡單吧？」
「小姑娘，老夫說了，做人不要太貪心。」說罷他整個人晃了晃，「沒時間了，你聽好，老夫讓你殺的人，此人有秘法在身，如今恐已奪舍重生改頭換面，不容辨認，不過拿著這枚玉牌，玉牌會指引你找到他。」
一枚碧綠玉牌出現在靈犀面前，玉牌看上去已經很古老了，雖看不出多珍貴，卻必不是普通貨色。
沒有猶豫，靈犀收起玉牌，目視老者，「老人家，還請問怎麼稱呼。」
「老夫玄琴。」老者說罷身影越發暗淡，最後悠悠一嘆，「如若他日修為有成，還請將老夫的遺骨送回宗門，必有重謝。」
最後餘音落下，靈犀看到老者化成一串文字沒入她眉心，金色的文字猶如蝌蚪般在她腦海里沉沉浮浮。
還沒告訴遺骨在哪裡呢……
咦，化一訣？她細細觀看，卻是越看越心驚，這是一則很淺顯的法訣，正因為淺顯，通俗易懂，她幾乎是瞬間便掌握了最簡單的運用。
很難想象，如此簡單易懂的法訣竟擁有萬法歸一之能，靈犀有些不敢相信，她神念一動，魂體回歸本尊。
睜開眼睛，暗暗運轉歸一訣，靈犀雙眸變換，瞳孔成了無色，而眼前的建築已經不是建築，是一條條縱橫交錯的規則，每一條規則又化為一粒粒元素。
她心中狂喜，不知能不能看出陣法的規律，她起身正想去印證一番，卻聽門外有爭吵的聲音傳來，「我要見靈犀，我要見靈犀！讓她出來把事情說清楚，否則誰也不要好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