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二章 探監
「陸大人不認得他們嗎?我還以為陸大人知道呢,他們可是前天晚上來大理寺劫獄的人。陸大人這麼聰明,肯定知道他們要劫的是誰吧。」流風不知道從哪裡走了過來,定定地看著陸源。
陸源剛用帕子捂住了口鼻,往門外走去,聽到流風這麼說,僵在了原地,雙目瞪得圓溜溜的,「你說什麼?裡面那些人是來劫我們四娘的?不可能!那些不是死士就是殺手吧,我們四娘一個閨閣女子,怎麼會牽涉到這樣的人物,別什麼事都往我們四娘頭上栽,再不濟,我也是左相,拚死也要給我們四娘討個公道。」
他就知道大理寺不是那麼好進的,這不剛進來,就羅列了這樣的罪名,讓他們四娘怎麼承擔得起。
「陸大人倒是很相信貴千金呢,貴千金這十幾年可都生活在霸州,你對她的生活一無所知,又怎麼保證她不是這樣的人?還是說,陸大人也在隱瞞什麼?」流風犀利道。
陸源聽著這話特別刺耳,老臉都要綳不住了:「你這是審問我?你憑什麼懷疑我?大理寺就是這麼辦事的?空口白牙就給人斷罪?凡事要講究證據,就算你看不慣我們陸家,我們也容不得你們這樣肆意揣度。原本看在殿下的面子上,不和你計較,看來我還是應該給陛下遞一下奏摺,提醒他有些人已經膨脹得徹底失去自我了。」
「陸大人這算威脅嗎?」流風一副絲毫沒把陸源放在眼裡的樣子。
「廢話少說,趕緊把我們四娘放了,案子不是了解了嗎?該判的都判了,我們四娘既然是無辜的,怎麼能繼續被扣在你們大理寺。」陸源一點都不像看到流風這張棺材臉,不就是仗著常年跟在朱亦轍身邊嗎?竟然不把他們這些老臣子放在眼裡,說話一點都不客氣,更別說尊重和敬愛了。
「這個恐怕我們無法答應。她沒出現在名單上,只不過是我們懷疑她和前朝餘孽勾結,破壞京城的秩序,想要看看她身後還有沒有其他人而已。」流風說道。
「簡直是滑天下之大稽,你們怎麼不說我們陸家是叛逆,應該抄家滅族呢?」陸源氣得肺都快炸了。
還前朝餘孽!
這罪名一樁重過一樁,他都要懷疑朱亦轍是不是打算拿他們老臣子開刀,為他的新班子騰位子了。
「這些都是那個丫環說的?」陸源竭力壓下怒氣,問道。
流風搖了搖頭,「不,她說她來到貴千金身邊沒幾年,而且在霸州的時候,是個不受重用的丫環,平日也不知道自家主子去過哪裡,見過什麼人,忙著什麼,她充其量也就是個打手而已。」
「好,很好,無憑無據的,你就敢說這樣的話,我看想要京城大亂的正是你們。」陸源怒極反笑,他倒是想知道,這麼沒腦子的策略是哪個幕僚給朱亦轍提的。
他們這位皇太弟殿下該不會還沒上位就開始瘋魔了吧。
也許他好好考慮,是不是把前太子遺腹子給找回來比較好。
一個什麼事都不懂,只會吃喝拉撒的奶娃娃,比這個動不動懷疑他們勾結前朝,給他們構陷罪名的皇太弟要好得多。
正在陸源有所動搖的時候,流風卻結束了他的觀察,拱手行了個禮,微笑道:「陸大人,剛才多有得罪,還請見諒,請您跟我去見見殿下,我們想和您談談九州的局勢。」
陸源再次瞪大了眼睛,什麼意思,敢情剛才都是耍著他玩的?
有這麼開玩笑的嗎?
他要是有腦疾或心疾,還不得當場氣死!
然而,等見到了朱亦轍,他發現方才都是小兒科,他差點氣得連命都沒有了。
當朱亦轍把他派人調查的陸四娘在霸州的過往展示給他看,又給他說了從多方綜合調查得出來的陸四娘回京之後言行舉動,以及有關前朝布局的分析,陸源嚇出了一身冷汗。
「抱歉,我們之前沒有和陸大人說明白,主要是我們也不太清楚陸大人是否參與其中。」朱亦轍解釋道。
「應該的,應該的。」陸源附和道。
他竟然在鬼門關走了一趟!
要不是證據太充分,他完全無法相信,他們家四娘竟然一直背著他們和前朝的人有往來,還犯下了彌天大錯,這讓他怎麼面對陛下,怎麼面對列祖列宗,怎麼面對京城百姓?
「可是我們沒有撒謊啊,四娘的命格確實是紅葉寺的方丈說的。」陸源感到有點冤枉。
「順便告訴大人,紅葉寺的方丈已經潛逃了,他應該也是前朝之人。」流風插了一句。
什麼?!
陸源今天已經不知道第幾次驚愕了,那是前朝之人?也對,紅葉寺方丈那麼大年紀了,肯定是前朝的人,可是他不是一直是方外之人嗎?好好經營千年名剎不好嗎?非要攪和到政事上面,到底圖什麼?
他們家四娘也是,到底圖什麼?
「我能見見四娘嗎?」陸源不好意思問道。
「可以。」朱亦轍很大方的允諾了。
陸源被獄卒帶到大牢里,看到陰森黑暗的牢房一角,那個抱著雙膝坐在地上發獃的小娘子的時候,心中酸了一下,隨即想起剛才朱亦轍所說之事,面上的神色又冷了下來。
來到牢房前面,他喊了聲:「四娘。」
陸四娘抬頭看到陸源,似乎恍惚了一下,反應過來后,驚喜得叫了一聲:「爹,你是不是來帶我回家的?」
她站起來,撲到了陸源面前,一排木珊欄隔開了他們。
陸源頭一回這麼仔細地打量他們家四娘,自從她回京以來,一直是耀眼奪目的,從來沒有過如此蓬頭垢面的時候。
她臉上還有幾道半乾的淚痕,之前應該一直在流淚。
「你為什麼要這麼做?」陸源忍不住問了出來。
陸四娘抬頭看著他,疑惑道:「爹,你在說什麼?我是不是能走了?他們怎麼還不給我開門,我一天都不想在這裡待下去了,又臟又臭,不光有跳蚤,蟑螂,還有老鼠!我昨晚差點被老鼠咬出血了,爹,您看,這是被啃到的手指頭,都破皮了。出去一定要看看大夫,老鼠臟死了……」
她伸出一根手指頭到陸源面前,停了好一會,卻發現陸源什麼動作都沒有,目光根本沒有落在他的指頭上。
「爹,你怎麼了?是不是有什麼心事?」她面上帶著幾分忐忑不安道,像是做錯事了的孩子,「爹,我真沒有讓小菊殺人,我連老鼠都怕,怎麼可能做那樣殘忍的事?我知道殿下肯定是為了沈娘子,他看不慣我……」
「四娘。」陸源打斷了她的話,「你的事,我們都知道了,不要唱戲了,都是爹不好,當年不應該聽信那禿賊的話,把你送去霸州,害你受了那麼多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