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六十九章 看戲
陸源深深地看了流風一眼，他這才想起來，眼前這個人雖然年輕得過分，卻已經是大理寺少卿，恐怕只要朱亦轍一上位，他就會成為大理寺卿，位列九卿。
真真後生可畏，一朝天子一朝臣，他這個前浪怕是很快要被後浪拍死在沙灘上。
雖然這句話是明晃晃的威脅，他卻反駁不得，殺害平民的事牽扯到了自家的婢女，雖然沒有直接證據表明是主子指使的，然而，有人證在，被列為嫌疑人也很正常。
可是，他怎麼能眼睜睜看著四娘被帶去大理寺，大理寺是什麼地方，進去了就算不死也要脫層皮，她一個小娘子怎麼可以到那樣的地方去？
陸家未來的榮耀還系在她身上呢。
「少卿大人，小女得了疫病，剛痊癒不久，身子骨尚若，不宜到人多的地方，懇請大人網開一面，由小女在家中接受審訊，我們一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陸源請求道。
以他的身份，這麼低三下四的跟流風講話，算是相當給他面子了。
哪裡料到流風面色都不曾鬆動半分，斜睨著眼似笑非笑道：「不知道大人可曾聽說過一句話，王子犯法，與庶民同罪，不知道貴府小姐何德何能，竟然能得到如此優待。」
陸源被噎住了，他有點惱怒道：「上次你們審理味天下那個莫雲天，還不是由著他在外逍遙，怎麼輪到我們家四娘，就一定剛要她去大理寺，你們這麼做才是徇私枉法吧。」
流風一臉嚴肅道：「大人此言差矣，正是上次我們過於寬容，以為人人都是知法守法的良民，這才給了他可乘之機，害得疫病得以在全城百姓里傳播，我們不想犯下上次的錯誤。」
陸源還要說什麼，卻聽見女子驚慌的叫聲：「你們是什麼人？要把我帶去哪裡？」
他側目一看，見到陸四娘被兩個高大的女子抓著雙臂，從後院拖了出來，她好像完全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朝陸源這邊看過來，露出哀求之色：「爹，救救我，他們突然闖進來，莫名其妙的抓人……」
陸源頓時明白剛才的周旋半點用都沒有，人家一進門就派了人到後院拿人，和他交談不過是在等人出來而已。
事已至此，他要是再擋著，反而顯得他們心虛了。
陸源看向小菊，厲聲道：「我不知道你是什麼人，有膽子殺害那麼多平民，想必心性不佳，四娘把你買回來，帶在身邊，你非但沒有感恩，反而栽贓陷害，只要我陸源活著一天，我就絕對不會讓任何人傷害到我的家人。」
小菊垂著眼眸，唇角勾出一抹嘲諷的笑容。
呵，陸四娘。
呵，陸家。
陸源轉而看向陸四娘，她已經停止了掙扎，腰背挺直，一臉倔強，憤怒地看向小菊，彷彿受了天大冤屈一樣，質問道：「小菊，你竟然殺了人？你殺了什麼人？他們為什麼要把我也綁起來！」
小菊並不言語，在這裡辯駁毫無必要，該說的到了大理寺，她自然會交待。
倒是她這個主子，到了這個時候還在裝，真是天衣無縫，有時候她都懷疑她腦子裡是不是裝了兩個人，一個溫柔似水，一個狠毒如蛇。
見小菊不說話，陸四娘眼中露出失望的神色，「雖然你是我買來的，可是我從來不曾拿你當下人看待，我穿什麼，你穿什麼，我吃什麼，你吃什麼，你可說說，我哪裡薄待過你？我還以為我們情同姐妹，沒想到你一點都不在乎我，犯了事也要托我下水，我不過善良了一點，難道也有錯嗎？要是早知道會把你慣成今天的樣子，我就不應該那樣待你，對你嚴厲些，可能反倒更好些。」
她帶著幾分歉意看向流風，「大人，不管小菊犯了什麼錯，她肯定是有苦衷的，她也是個心地善良的孩子，當初為了給她爹下葬，才賣身於我，這些年來，也沒有出過什麼差錯，麻煩大人一定要查明白，還小菊一個公道。」
說著，她腿一屈，便要跪下來，被那兩個高大女子給拉住了。
旁邊伺候的下人聽見他們小姐這番話，看到她的舉動，不由為之動容。
這麼好的主子，上輩子要修多少福分這輩子才能遇見，可是這個小菊居然不珍惜，還到處惹是生非，連累自家主子，主子竟然還不顧自身顏面，為她苦苦求情。
可是她又是怎麼回報的？
竟然還一臉嘲諷之色，真是讓人火大。
連陸源看著都不忍，勸道：「四娘，你別往心裡去，這又不是你的錯，你沒必要為這樣的人難過，就算你給她求情，她也看不上，還是會咬你一口。」
「不，爹，都怪我，要是我早早還了小菊自由身，不把她帶到京城來，今天這一切就不會發生了。」陸四娘淚眼朦朧道。
陸源嘆了口氣，「你這孩子，怎麼還攬到自己身上了。」
流風興緻勃勃地看著這對父女，似乎在看戲一般，他有點好奇，陸源是真不知道陸四娘的秉性，還是假不知道呢，要是知道還和她一起做戲，可真夠虛偽的。
沒想到陸相是這樣的陸相。
真是讓他大開眼界啊。
「好了。你們依依惜別了這麼久，該告別了。陸大人，我們先走了。」流風說完，轉身離開。
完全不用吩咐，手下幾個人便押著陸四娘和小菊離開陸府。
乾脆利落得陸源甚至還沒找到拖延的借口，只能目送他們離去。
陸夫人剛聞聲趕過來，一臉崩潰道：「四娘呢？四娘在哪裡？剛有人說她被抓走了，怎麼還有人敢來我們府里抓人，還有沒有王法啊。」
陸源有氣無力道：「別提了，本相都好久沒有被人這麼惡劣對待了。他們是大理寺的人，恨不得把我都給抓進去。」
陸夫人頓時緊張起來，「老爺，外面發生了什麼事，和我們陸家有關？該不會，你……」
陸源瞪了她一眼，「想什麼呢，我行事光明磊落，又沒有什麼見不得光的，有什麼好擔心。」
陸夫人有點氣短，「您以前不是太子那邊的嗎……」
「太子，太子都投胎去了，誰是太子那邊的了，你可別給我嚷嚷……」陸源罵罵咧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