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八章 命定
皇太弟的冊封典禮在太廟舉行。
當天，所有朝臣均穿著黑底紅邊的禮物，莊嚴肅穆地站在太廟外面的階梯兩側，嘉明帝親自主持冊封儀式。
宣詔、加冠、讀冊、授璽、行謝禮……隆重得和登基大典沒有多大區別。
嘉明帝加冠的時候，看著眼前神色堅毅的青年，下方排列整齊的朝臣，遠處沉靜肅穆的群山，以及天際澄澈湛藍的天空，突然就想起了十年前，他也是這樣為旭兒加冠的。
他也曾如今日這般，希望眼前之人日後能當個勤勤勉勉的一代明君，如今，人都化作塵土了。
物是人非事事休，不知不覺眼角便濕潤了。
不能想了，早就過去了。
轍兒會有不一樣的未來，他儘管放心好了。
冊封禮結束后，皇太弟要從太廟巡遊回宮，大道兩側擠滿了圍觀的百姓，所有人爭相目睹皇太弟的風采。
這可是朱氏皇朝歷代以來第一個皇太弟，就算只是瞥上一眼，也足夠當做一輩子的談資。
發白齒搖的時候，還能和小孫孫聊一聊當年的盛況。
是以，京城的熱鬧程度和天子出巡沒有區別。
途徑的街道，充滿了百姓們震耳欲聾的高聲呼喊。
搖旌旗的，甩手絹的，吹嗩吶的，扭秧歌的，敲大鼓的，唱曲兒的……
精明的商家讓小二們帶著自己店鋪的旗子擠到人群里，搖起來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
賣旗子的更是賺了個盤滿缽滿。
要不是擔心有刺客出現，不允許投擲任何瓜果蔬菜鮮花，估計滿街都會被填滿，朱亦轍就算不被砸個半死，也寸步難行。
禁軍還派了不少人出來維持秩序，免得這些狂熱的百姓發生踐踏、騷亂等事故，饒是如此，也有不少人被擠得愣是瘦了一圈。
即便這樣，所有見識過皇太弟風采的人，都深深為之折服。
他穿著盛裝華服端坐在金車玉輦上，一臉矜貴和淡漠，即便不言不語，迫人的氣勢撲面而來，也能讓人心中一凜，敬畏之意油然而生。
行至何處，何處的喧嘩聲便陡然安靜下來，在那一瞬間，所有人彷彿覺得任何聲音都是冒犯，放肆，不敬。
足足過了一刻鐘，玉輦已經離開了，他們才反應過來，發出更加巨大的聲音，慶賀他們有了一位英勇無畏的皇太弟。
他曾經為他們守住了北疆，護住了九州多年的安寧和平，而今，他又將站在權利的巔峰，開創九州的盛世。
呼延猛和呼延雲帶著沈七娘站在一家酒樓的二樓窗前，也在看著皇太弟巡遊這一幕，嘖嘖讚歎個不停。
「三哥，九州不愧是禮儀之邦，連一個皇太弟的冊封禮都弄得這麼繁複熱鬧，哪像我們匈奴，簡單得很。」呼延雲說道。
「所以人家說我們是蠻人。」呼延猛撇了撇嘴。
「難道說錯了嗎？我們確實不講究了些，有好些人確實跟沒開化似的，茹毛嗜血，連我這個同族看了都觸目驚心。」呼延雲道。
「你啊，因為有個漢人的娘，就連自己都信奉漢人這一套，我們要是沒了血性，還算什麼匈奴人。」呼延猛不屑道。
「哎唷，三哥你小聲點，隔壁雅間的人要是聽到了，衝過來揍我們也沒處說理。」呼延雲可不想還沒見著九州的皇帝就鬧出什麼事來。
他們又不愛打打殺殺，被揍可就太冤枉了。
沈七娘沒留意他們的對話，怔怔的看著已經遠去的巡遊隊伍出神。
那個人以前便是高高在上，如今更是貴不可言，就像當初他打馬而過，一眼就入了她的心，如今她同樣逃不過。
這麼高貴的人，竟然看上了沈小漾。
她咬了咬牙，就算她已經沒可能了，她也會詛咒沈小漾也得不到，她就應該和她一樣，一無所有，才公平。
正這麼想著，隔壁雅間便傳出了些許交談聲。
「冊封禮已經結束了，接下來應該是皇太弟選妃了吧，京城的小娘子估計要瘋魔了。」
「你忘了么，之前陛下就給太弟和安寧縣主賜婚了。」
「噢，對對，差點忘了還有這事，安寧縣主就是妙味齋的沈娘子吧，之前賜婚就夠勉強的了，現在恐怕要更改婚約了吧，太弟妃怎麼可能由一個商女擔當，那些世家肯定不會答應的。」
「你也這麼說，沈娘子豈不是一點希望都沒有？也不知道該說她幸運還是倒霉了，攀上高枝沒多久，又要給別人讓位了，也不知道什麼小娘子才能配得上皇太弟，八大世家裡適齡的小娘子似乎沒幾個。」
「說到這個，聽說京城裡突然冒出一個才貌雙絕的小娘子，還是陸相家的，不小心流出來一張她的畫作，就讓書院那些學子都震驚了，自愧弗如。」
「突然冒出來是什麼意思？難道以前沒有這號人？」
「我聽說，好像她剛出生那年，紅葉寺的方丈看過她的命格，說她貴不可言，可是十六歲之前不能養在京城，不然龍氣加貴氣，福氣太重怕她承受不起，所以陸家把她送到了外祖家，也就是霸州那邊，如今滿十六歲了，才接回來了。聽說容色比當年的京城第一美衛五娘還要盛，又才氣逼人，性情也很隨和，陸相可真是生了個好女兒。」
「貴不可言？竟然是這樣的命格？這可真是巧了，要是沒有方丈批命，她一直待在京城的話，可能會嫁給前太子吧，她一回京，轍王就封為皇太弟，莫非她會成為太弟妃？」
「這可說不準，誰知道呢。反正人家爹是丞相，又才貌雙全，不愁嫁。」
「嘿嘿，傳出來這樣的命格，除了皇家，也沒人敢娶了吧。」
……
沈七娘越聽越入神，朱亦轍剛上位呢，沈小漾就冒出來這麼強勁的對手，果然老天爺都看不下去了，要把她打回原形。
到頭來，她還不是和她走的路差不多。
不，她還不定能獲封四妃呢。
真要也封了妃，他們沈家的小娘子也挺強悍的，一門三妃啊。
祖墳絕對冒青煙了。
「走了，別發獃了。」一隻粗大的手猛地拍了拍她肩膀，沈七娘頓時被驚醒過來，扭頭看到了呼延雲略帶不滿的臉，低頭應了句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