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五章 答應
沈小漾和朱亦轍等人吃完火鍋,走出一頭牛之時,沈小漾留意到對面的味天下門外排起了長隊,門外供排隊的人歇息的幾排椅子上坐滿了等待的客人,還有些沒位置坐的站在旁邊,看著比一頭牛人氣還旺。
想到味天下的東家莫雲天,她便想起吳大的事情,看向朱亦轍道:「吳大是不是還在你府上?」
朱亦轍微微頷首,他去江南后也沒讓人重新安置吳大,他便一直留下來了。
「當年吳家酒樓被莫雲天謀奪之事,還能找到證據翻案嗎?」她皺起了眉頭,眼睜睜看著為非作歹的人逍遙法外,享盡富貴,受害的人卻得東躲西藏,這可真不是滋味。
「很難,當年的人證物證早就被清理過了,吳大他們一家又是簽字認過罪的,唯一的缺口是那些死掉的評委,流風調查過,當年那些評委的家人在吳大的父親入獄身死後,他們便舉家離開了京城,回了老家生活,如果那些評委和莫雲天之間有什麼交易,他們的家人應該知情,不然吳家酒樓不會落在莫雲天手中,而應該被他們瓜分。」朱亦轍回答道。
「也就是說,需要那些評委的家人配合?」沈小漾問道。
「是的。」朱亦轍忽然抬起頭,看向味天下二樓,那裡有扇窗戶迅速合上了,剛才分明有人在那裡盯著他們。
「這個有點艱難。」沈小漾陷入了沉思,他們要不是得到足夠好處,也不會站在莫雲天那邊。
不過,但凡能夠活著,沒有人願意赴死,還是毒死這麼痛苦的死法,那些評委事前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吃下去的飯菜被加進了什麼?
如果知道的話,他們為什麼甘願放棄生命也要這樣的交易?
她只想到一種可能,除非,他們早就知道自己命不久矣。
「那些評委的年紀多大了,之前有沒有什麼病症?能查到當年給他們看病的大夫嗎?」她突然問道。
「都是老人家,病情之類倒沒有了解過,你考慮的方向倒是很有意思。」他笑道,之前流風也沒從這方面想過,大概是因為她堅信吳大是無辜的,逆向推導出這樣的思維。
「我們了解一下,說不定有新的收穫。」他說道,話鋒突然一轉,「我們是不是該商量一下什麼時候成親了?」
九郎和十一郎聽到這話,立刻瞪著朱亦轍,尤其是九郎,心中鬱悶不已,阿姐好不容易回京,他們都沒相處多久,這人就想把阿姐娶回家,想得倒美。
「阿姐的嫁衣都還沒開始綉呢,哪能那麼快成親。」九郎爭辯道。
朱亦轍挑了挑眉,沈小漾還沒發話呢,這倆小子倒像小狗崽一樣,護起自家阿姐來了,生怕他把人給叼走了。
「以你們阿姐的刺繡水平,怕是綉到頭髮白了也自己綉不完一件嫁衣的,我早就讓綉娘準備好了,她只要綉上兩針就可以了。」他笑道。
「呃……」九郎語塞,這麼光明正大的嫌棄他們家阿姐的綉藝真的好嗎?
雖然他們家阿姐的刺繡一塌糊塗,但是廚藝可是萬里挑一,光是想想以後吃不到阿姐做的飯了,他就覺得生活水準要嚴重下降了。
不過這麼想好像也不對,他捨不得阿姐才不是因為廚藝什麼的。
「十八娘說過幫阿姐做嫁衣的。」十一郎突然插了一句。
九郎機靈,立刻醒悟過來,「沒錯,十八娘說她在李大家那邊出師后就給阿姐做的,一定要讓全京城的小娘子都羨慕我們阿姐的嫁衣,她可是李大家的弟子,您找的綉娘肯定比不上。」
十八娘要學三年,等出師就是三年後了,阿姐那時候再成親也不晚呀。
一旁的扶風忍不住了,「我們爺說的綉娘其實就是李大家。」
「啊?」九郎和十一郎都傻了眼。
一直在旁觀自家小狗崽弟弟和大尾巴狼朱亦轍鬥嘴的沈小漾也露出了驚訝的神色,她問道:「你什麼時候找的李大家?」
朱亦轍但笑不語。
沈小漾看他的表情就明白了,「肯定是還在江南的時候吧。」
她心中有點疑惑,這傢伙到底什麼時候安排的,是她還沒到江南的時候,還是她也到了的時候,居然一點口風都沒透露,瞞得可真緊。
虧她還以為他腳不沾地的忙著剿滅紅衣教,沒想到他居然惦記著嫁衣,抽空把這事給辦了。
嫁衣什麼的,哪用得著男方準備的啊。
她有點尷尬,又有點甜絲絲的。
朱亦轍目光灼灼地看著她,好聽的嗓音響起,「好了,嫁衣的問題解決了,還有什麼問題嗎?」
沈小漾:……
她其實對定在哪天沒有意見,不過,要是這麼說,大概顯得她太不矜持了?
再說,她左右看了看,難道他們要在大街上決定人生中極其重要的時刻放在哪一天?
朱亦轍見她難得扭捏得跟個普通小娘子一樣,明明心裡樂開花了卻還要端著臉,憋著喜悅之色,唇角噙了一絲微笑,「要是你不反對的話,我找欽天監算幾個黃道吉日,我們就選最近的一個吧。」
最近的一個。
有那麼迫切嗎?
她還可以再等等的。
她想要搗一下亂,不能讓這人太稱心如意,不然他尾巴要翹上天了,只是她剛抬起頭,看到他深邃的眼神,像是觸不到底的深潭一樣,裝滿了對她的愛意,她發散的神經一下子縮了回去。
算了算了,偶爾也讓他嘚瑟嘚瑟吧。
她低低的應了聲:「好吧。」
語氣輕的像日落時分天上的一縷微雲,雖然很輕很薄,落在朱亦轍耳中,卻染上了瑰麗的色彩,溫柔,繾綣,像羽毛一樣撩撥著他的心。
在這一刻,街上的叫賣聲,還價聲,道歉聲,孩子哭聲,女子安慰聲,男子喝罵聲……統統消失了,安靜得只聽到她一個人的聲音。
雖然只有短短兩個字,他卻覺得像過了半輩子那麼久。
一切都好像沒有什麼不同,然而他清楚的知道,一切都不一樣了。
她答應成親了。
要不是在大街上,要不是還有九郎十一郎,他恨不得把她擁在懷裡,緊緊的,緊緊的,抱著她,永遠都不放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