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九章 砸了
聽到他這句話，沐一便知道自家公子也有點失了分寸了，他卻只能說出下一則壞消息：「我們恐怕得儘快撤退了，禁軍也沒控制起來了……」
「他哪來的人手？鎮北軍不是在寧二手中嗎？……」沐雲亭差點咬到了自己的舌頭，他很快反應過來，寧二怎麼可能控制得了鎮北軍？
朱亦轍肯定早就料到這一點，才會在朱承旭下令的時候，二話不說把軍權交出去。
他敗了。
短短几天時間，局面便全變了，可他卻還沒搞明白自己到底是從哪一步開始敗的。
對方沒有第一時間來對付他，而是去解救那些朝臣和控制京城，恐怕根本沒把他放在眼裡。
要是他也有一支軍隊，一支自己的軍隊……
他緊緊攥住了拳頭。
在強大的武力面前，任何陰謀詭計都不堪一擊。
這一點，他也明白得太晚了。
人心易變，他掌控了人心也沒有用，他們很快便會調轉頭，屈服在武力之中。
「先撤退吧。」他嘆了口氣，只是暫時撤退，總有一天，他還會回來的，到那個時候，他一定要先把擋在自己面前的阻礙都清除了。
沐一有點茫然，「公子，密道已經被他們把控，宮外也全是他們的人，我們從哪裡撤退？」
「密道？他們知道的密道能有我多？把人交上，我們離開。」沐雲亭面如寒霜。
很好，朱亦轍再一次逼得他轉移地盤，下一次……絕對不會有下一次！
他打開床頭暗櫃，拿出已經修複合一的傳國玉璽，塞進了袖子里，從容地走出了寢室。
外面隱約傳來呼喊聲：「趕緊跟上，他們要逃跑了。」
沐雲亭帶著沐一等人朝著冷宮的方向走去，皇宮裡最為隱秘的密道不在勤政殿，不在養心殿，也不在坤寧宮，而在冷宮，這一點估計沒有人猜得到。
然而，走進冷宮的剎那，沐雲亭停住了腳步，神色綳的緊緊的，院子里有人，而且不止一個人。
中央站著的人在他走進來后，轉過身來，露出一個微笑，「終於見面了。」
赫然是朱亦轍。
沐雲亭心中一沉，二話不說，立刻反身往後走，沐一等人斷後，然而沒走出幾步遠，外面也圍滿了人。
原來，他已經是瓮中之鱉。
看著朱亦轍一步步走出來，俊美絕倫的臉龐露出嘲諷之色：「我等了不少時間，沒想到沐公子反應挺慢的。」
沐雲亭看起來年紀比他要大上幾歲，就是這個人，就是這麼個人，給皇兄添了無數堵，禍害了無數百姓，如果他不是急於登上帝位，恐怕這會他還不一定找得到他。
白及泄露的消息不算多，卻足以讓他們掌握對方那些屬下的行蹤，以及他們的安排，皇宮的密道既然泄露了，他就不會默認為只有對方走過的那麼一點，工匠根據圖紙分析出來還隱藏著一兩條，為了尋找出來，流風還親自出馬。
在謠言四起，百姓都以為他真的對朱承旭下了毒手的時候，他沒有站出來，在沐雲亭逼宮，登上了龍椅的時候，他也沒有站出來，蟄伏了那麼久，等的就是這一刻。
擒賊先擒王，其他人都不重要，這個人卻絕對不能放過。
更何況，他還覬覦沈小漾。
他的人，他一定會護好。
沐雲亭沒有說話，沐一帶著人開始拼殺，他們且戰且退，很快退到了圍牆邊，翻過圍牆，再越過兩個廊道，便能逃到宮外去。
「公子，快走！」沐一吼道，身邊有手下人蹲了下來，沐雲亭只要站在他肩頭，就能爬過牆去，外面應該沒有人圍著。
沐雲亭卻一動不動，對沐一說了句：「你先走。」
「公子！」沐一急了，他怎麼可能比公子先走。
沐雲亭拉下了臉，「這是命令！別管我了，你去找常山。以後……你和南星就跟在他身邊吧。」
沐一壓根不肯離去，然而沐雲亭抽出腰間的匕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插入了自己胸口，而後拼盡最後一分力氣拔掉，鮮血噴涌而出，他站立不穩，倒了下來。
「公子！」沐一撕心裂肺地喊了聲，撲了過來，接住沐雲亭。
沐雲亭氣息漸漸衰弱下去，「記住我的話，馬上離開，不要管我。這裡的精緻不錯，死在這裡也挺好的。」
說完這句話，他便合上了眼睛，嘴角微微勾起，似乎是含笑而去的一樣。
沐一來不及多想，他的屬下快撐不住了。
想到公子臨終的遺言，他把沐雲亭輕輕放在地上，抹了一把眼淚，踏上屬下的肩膀，翻出了宮牆，頭也不回的離開了。
看到沐一離開了，主子也死了，這些留下來的人哀痛到極致，爆發出最大的潛力，朱亦轍的人費了不少功夫才把他們拿下了。
無一例外，沒有活口。
生擒的那些，也咬破毒囊，自盡身亡。
扶風走到沐雲亭身邊，蹲下來，探了探鼻息，確定他已經沒有了氣息，站起來道：「爺，他真的死了。」
「厚葬了吧。」看在他死的乾脆的份上，朱亦轍也不計較了。
和一個死人，沒什麼好計較的。
只是沒想到，果真把人給留下了，不過逃走的那個應該是他的心腹，「追捕那個叫做沐一的。」
「是！」扶風應道。
冷宮這裡橫七豎八躺了不少屍體，宮中其他地方也好不到哪裡去，到處狼藉一片，沐雲亭留在宮裡的人全被收拾了，扶風忙著善後。
朱亦轍默默走到了議政廳，看著高高在上的龍椅，靜靜站了很久。
「爺，這是剛剛在沐雲亭身上搜出來的，應該是那個傳國玉璽。」扶風把那個玉璽拿給他看。
「砸了吧。」朱亦轍輕聲說道。
砸……砸了？
扶風傻了眼，好歹得問一下陛下的意見吧。之前還被對方攻訐他們的傳國玉璽是假的呢，這個應該是真貨吧，砸了不好交代呀。
萬一哪天想要了，卻發現被他給砸了，不會要他提頭來見吧。
「真砸了？這可是傳國玉璽啊。」扶風懷疑自己聽錯了，也許自家主子說的是「髒了吧」。
「啰嗦什麼。」朱亦轍沒再說話。
扶風確定了，高高舉起玉璽，手抖了兩抖，「爺，我真砸了。」
等了會，朱亦轍沒有反悔的話。
手中的玉璽鬆開，重重摔在大理石板上，碎成了好幾瓣，扶風檢查了一下，有的地方碎成了粉末，拼不起來了，而且看缺口，之前好像是切割過的。
這以後，就沒有傳國玉璽了。
他有點奇怪的想到，恐怕沒人知道是他弄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