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二章 昏厥
朱承旭出發之後,可謂意氣風發,他的座駕仍是馬車,而不是三輪車。
自行車和三輪車在朱承旭眼裡,都是平民百姓才用的東西,以他的身份地位,自然是六匹寶馬拉著的天子鑾駕更有氣勢。
不過,儘管對朱亦轍充滿了嫉妒和憎恨,他也不得不承認,九州的路修好了還是很舒服的。
他坐在車上,幾乎沒有感覺到震動,平整的路面行走起來只聽得見「得得得」的馬蹄聲。
車廂很大,足足坐得下十來個人,有兩個伶人在為他撫琴,有宮女在為他烹茶,還有宮女在為他捶腰。
窗外的山水風光很美,朱承旭頭一回發現,他應該多出來走走,遊覽九州風光的,京城雖然好看,看了那麼多年也有點膩了。
「白白便宜朱亦轍了。」他心想,怪不得他常年往外跑,原來外面的風景那麼好,美人估計也有不少,他窩在京城倒是浪費了不少時間。
不過這天下如今都是他的,他日後想去哪裡就去哪裡,有些人,就不一定還有命看風景了。
可惜他的好心情也只持續了幾天。
幾天後,紅月突然前來稟告:「陛下,京城多了一個傳言,說是傳國玉璽在前朝皇孫手中,您手中的玉璽是假的……」
朱承旭聞言,心臟劇烈跳動起來,氣得眼睛都要鼓出來了,「你說什麼?你再說一遍!」
「您手中的傳國玉璽是假的……」紅月說完,大氣都不敢喘一下。
「假的?憑什麼說是假的?真是不要命了,誰傳的謠言?是那些前朝餘孽吧,前朝都覆滅了,他們竟然還想鬧事。」他猛拍了下几案,手掌心都拍紅了,胸口越來越難受,跟壓了塊大石頭一樣。
不管是真皇孫還是假皇孫,既然好不容易逃過一死,苟且活著不好嗎?非要跳出來給他添麻煩,跟蒼蠅一樣,趕都趕不走,捉又不好捉。
然而,他轉念一想,似乎上次北山圍場的事情,也說是前朝作亂?分明是朱亦轍搞的鬼吧。
果然,他根本不會死心,什麼前朝不前朝的,背後那個人肯定是他。
想到這裡,他恨不得立刻跳轉大軍回京,先讓人把朱亦轍給抓了。
「朱亦轍現在哪裡?」他問道。
紅月沉默了一瞬,猶豫道:「已經失去了他的行蹤……」
「廢物!」一隻白玉茶壺砸了過來,滾燙的開水灑了出來,落在紅月臉上,燙紅了大片皮膚,他卻連一聲疼都不敢喊。
「給你半個月時間,把他的頭拎過來。」朱承旭眼中露出噬人的目光,他想殺朱亦轍不是一天兩天了,如今他都登上皇位了,難道還干不掉他嗎?
紅月應了下來,退了下去。
朱承旭胸口的不適卻不曾散去,不止心臟,好像連腸胃都開始痛了起來,他艱難地對宮人說道:「趕緊,給我把太醫喊過來。」
太醫過來的時候,他已經昏厥過去,車廂里的宮人慌了手腳,不知道如何是好。
大軍只好暫停下來。
這一停,便是五天。
五天過後,朱承旭仍然昏迷,太醫一籌莫展,只說是皇上的心肺出了問題,藥石難治。
主將倒下了,副將根本沒有心思繼續前往霸州,索性班師回朝了。
寧大郎徹底傻了眼,他二叔帶著鎮北軍還在路上呢,怎麼朱承旭就回朝了呢?
大好良機難道就這麼錯過了?
可是聽說朱承旭一直沒有醒過來之後,他心中又有了另一份打算,朱承旭還沒有子嗣,他的兄弟又被他都給殺了,他要是死了的話,這皇位豈不是落到朱亦轍頭上去了?
朱亦轍和朱承旭這個草包完全不一樣,他要是上位,肯定沒有他們寧家的活路。
不如先下手為強。
京城的百姓這一年可熱鬧了,傳國玉璽風波未平,正德帝出師未捷身先倒,接著又有傳言說正德帝病倒是轍王下的手,連人證物證都有了,還懸賞紋銀萬兩,但凡有轍王確切消息,都能獲得獎賞。
有的人心裡嘀咕,怕不是裝作生病,就為了揪出轍王,好斬草除根吧。
也有的人私下咒罵,正德帝上位什麼事情都沒幹,光顧著整人了,霸州的事怎麼辦?人家聽說天子御駕親征之後,也召集了大軍,正打算迎戰呢。
還有不少人垂涎那筆懸賞,紋銀萬兩啊,他們一輩子都不一定能掙到這個錢。
不由暗自留意起左右鄰舍,看看有沒有可疑人出沒。
趙家大宅里,趙七娘正在生氣,「轍哥哥光明磊落,怎麼可能做出毒害親侄子的事?肯定是他自己編出來的。」
趙三郎恨不得捂住她嘴巴,「小姑奶奶,你能不能少說兩句,不知道現在局勢正亂,一不小心就引火上身嗎?」
「連話都不給說了嗎?這還是在自家呢。」趙七娘忿忿不平,她連阿爹阿兄都怪罪上了,他們那麼多人,怎麼就眼睜睜看著朱承旭胡作非為呢,也不管管他。
「隔牆有耳,這些話放在心裡就好了,別到處嚷嚷。」趙三郎提醒道。
「你知道轍哥哥在哪裡嗎?」她關切問道。
趙三郎瞪了她一眼,「我哪知道,他那麼大本事,還用得著我們操心嗎?你還不如好好操心自己的婚事,阿娘給你選了那麼多郎君,你沒有一個看上眼的,心裡到底在想什麼?」
趙七娘頓時泄了氣,垂下了眼眸,「我還小,不急。」
她心裡劃過一個俊秀的面孔,然而,很快又想起前些天在醉雲軒看到的那一幕,心裡有點空落落的。
那天她和小姐妹約在醉雲軒吃飯,那些人姍姍來遲,她等得有點悶,就從雅間出去,跑到廊道的角落站了會,沒想到看到了王二夫人的身影,以及後來出現的流風。
流風好像察覺到她的視線,側臉遠遠看了她一眼,卻一聲招呼都沒打,走進了房間。
她心中有點亂,便回了雅間,不知道他們談些什麼,卻有點不安,難道他和王二夫人在幽會嗎?
如果不是,他們又在幹嘛你呃?
那天小姐妹們聊了些什麼,她全都不記得了,一直想著這件事,可是等她們散了,她又往那邊廊道走過去,已經沒人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