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九章 絕境
幾個堂主頓時噤若寒蟬。
教主向來是一言堂,肯定聽不進去這些意見,他們能有什麼辦法。
在南陰一個小角落裡,一間破敗的茅草屋下面,一個面色憔悴的婦人正抱著懷中發著高熱的小兒發愁。
她雙目無助地看向愁眉苦臉的丈夫,開口道:「當家的,再拖下去,寶兒就耗不下去了,你不是說教中有大夫嗎?能不能請過來看一看。」
頭髮有點凌亂,鬍子拉碴的男人抓了抓頭髮,低吼道:「教中那麼多人,大夫哪裡那麼好請,再說,這城裡的藥材也都歸到教里,沒有做出貢獻又不給領葯。」
夫人眼淚落了下來,「難道要我眼睜睜看著寶兒沒了嗎?你不是說跟著紅衣教很好嗎?有福共享,有難同當,現在倒好,連個大夫都請不到,我倒是認識一些草藥,可是我們困在城裡,想自己配點草藥都沒辦法啊。」
「你小心點,外面巡邏的人要是聽到了,我們就要被隔離了,到時候連飯都吃不上。」男人提醒道。
婦人低頭看著自己眉頭緊鎖的小兒,小傢伙手腳時不時抽搐一下,也不知道是做了噩夢,還是燒得不對勁了。
這是她的寶兒,來到這個世間還不到一年,她怎麼捨得他就這樣夭折了。
她寧願自己死也要讓她的孩子活下來。
想到這裡,她突然想起了什麼,小聲道:「當家的,我聽說鎮北軍他們對百姓很好是嗎?不但給吃的還給安排活干,要是我們逃出城區,他們肯定會讓人救寶兒吧。」
男人滿臉驚詫地看著她:「你瘋了不成?難道不知道現在只要試圖打開城門的人,都會被處死?別以為這是開玩笑,昨天隔壁的陳三就說受不了,想吃肉了,趁著半夜守衛鬆懈,想要鑽個空子出去,被人抓到了,現在頭還吊在城門那裡呢。誰還敢冒那麼大風險出去。」
「我不管,就算是死,我也要試一試,萬一成了呢?」婦人一有了這樣的念頭,便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要是寶兒沒了,我活著還有什麼意思?我們加入教里,不就是為了過上好日子嗎?現在這日子沒法過了啊。」
「那也不能上趕著找死啊。」男人有點煩躁,難道他就願意看著自己兒子病死,這不是沒辦法嘛。
婦人低頭沉思了一會,挪了下屁股,貼近男人耳邊道:「當家的,我知道有一處地方能夠出城。不是幾個城門那裡。」
「你怎麼知道?」男人狐疑道。
「前天夜裡我喝多了水,半夜起來小解,在茅房裡聽見的,有兩個人在商量逃跑,他們說我們附近那個城隍廟那裡有地道,估計能通到城外面,我們不如過去找找……」婦人小聲道。
「不行,這太危險了,你怎麼知道這消息是真的?萬一是別人設的局呢?說不定人家就等著想逃走的人上鉤呢,不然哪能那麼巧讓你聽見。」男人聞言立刻反對。
「我不管,辦法都送到眼前了,不去試一試,我怎麼甘心,萬一是真的呢,寶兒就有救了。」婦人咬了咬唇,她無論如何也不想放棄。
「別去,我再去問問別人,有沒有可以領葯的,先欠著,以後再還上。」男人勸道,他不可否認自己也有一絲心動,但是風險太大了,謹慎些比較好。
只是,下午他出去轉了一趟,回來兩手空空,婦人給小二餵了不少水,摸著他滾燙的額頭,表情堅決,「就算搭上我這條命,今晚我也要去試試,你要是貪生怕死,就算了,當我們娘倆命背。」
「你這說的什麼話,我還能扔下你們兩個嗎。」男人皺著眉頭,「既然這樣,那就去看看吧。」
半夜的時候,他們兩人悄悄出了家門,若是平時,婦人可能還會擔心兒子突然醒來哭鬧之類,可是如今兒子燒得人事不省,連叫都不會叫一聲,不用擔心吵醒巡邏的人。
那個小城隍廟離他們茅草房不遠,他們花了約摸一刻鐘到了那附近,婦人正要上前,男人攔住了她,叮囑道:「你現在這裡等著,我過去,要是有埋伏,你趕緊帶著寶兒離開。」
婦人心裡一緊,「當家的,你小心點。」
「嗯,我會小心的。」
男人小心翼翼地走進城隍廟,許久都沒見身影再次出現,也沒有聽到其他動靜,婦人等得心急,附近有沒有燈籠,只能借著朦朧的夜色小心觀察。
直到她快忍不住了,男人這才走了出來,沖她招了招手,她心中一喜,小步輕跑了過去。
走到男人身邊,她才小聲問道:「當家的,你怎麼那麼久才出來?」
男人「噓」了聲,「小聲點,還不是為了找下水道,不然豈不是白跑一趟。」
「那你找到了嗎?」婦人趕緊問道。
「佛龕下面找到了個地道,不知道能不能通到城外。」男人說道。
「咱們趕緊下去呀,不然怎麼知道。」婦人催促道。
「你不害怕?」男人問道。
「害怕什麼?大不了一死,繼續待在城中跟死也差不多了。」婦人嘆了口氣。
「好吧,那你帶寶兒先下去,我還得把佛龕復原一下。」男人交代道。
他們三人都進了地道之後,徹底沒了光亮,伸手不見五指,只能摸著坑壁一點一點千金,也不知道走了多久,在婦人以為這地道沒完沒了,不知道天亮了能不能走完的時候,他們眼前竟然看到了出口。
出口處只有微弱的光亮,但這一點光亮,給了他們希望。
男人先爬了出去,看到周圍都是竹林,這個出口藏在山坡下面的灌木叢下,路過的話很難察覺。
「出來吧,外面安全。」男人朝地道里喊道。
等婦人出來之後,看著陌生的景色,猶如置身於夢裡,喃喃道:「我們真的出來了嗎?」
「出來了!」男人答道。
「那我們趕緊去找大夫。」婦人欣喜若狂。
然而,在這荒郊野嶺,他們走了半天也沒見著人家,反而被鎮北軍的斥候給發現了。
「你們是什麼人?怎麼突然出現在這裡?」斥候質問道。
男人暗道不好,也不知道對方是哪一邊的人,萬一是教里的人,豈不是要給逮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