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八章 挽發
沈小漾頓住腳步，轉過身來，見到朱亦轍蹲在地上，一臉痛苦的樣子。
「你沒事吧？」
她忽然有點心虛，要不是上次被綁架，她也不會把上輩子學過的防狼十八式給撿了起來，沒想到準頭這麼好。
朱亦轍咬緊牙關，沒好氣地瞪了她一眼：「你說呢？」
「誰讓你偷襲我，我剛才差點出意外了，來到花園剛鬆口氣，就被人襲擊，當然要想辦法逃脫。要不，你趕緊去看看大夫吧。」
沈小漾發現朱亦轍似乎額上冒汗了，小心翼翼道。
「謝了，不用！」朱亦轍咬牙切齒地說出這句話來。
「你怎麼在這裡？我剛才好像沒看到你參加宴會？」沈小漾不禁奇怪道。
朱亦轍丟了個「你明知故問」的表情給她，沈小漾頓時明白他是擔心自己才過來的。
「堂堂一個王爺，又不是見不得人，用不著偷偷摸摸跑到人家家裡來吧，這裡女眷這麼多，要是一不小心衝撞了怎麼辦？」
沈小漾覺得大白天的，身手再好，也不好偷溜進人家家裡吧。
朱亦轍緩了好一會，總算好了些。
「你一點戒心都沒有，明知道王家下請帖來者不善，還送羊入虎口，誰的心有你的大。」
沈小漾聽出他語氣里的關心，想到自己識人不清還被沈七娘擺了一道，訕訕道：「我也是拗不過她們，以後不會了。」
兩人躲在假山群里小聲說著話，花園裡並沒有人察覺。
午後的陽光透過層層疊疊的樹葉漏下來，落在沈小漾的臉上，身上，將她本就瑩白的肌膚襯得閃閃發光，沈小漾覺得日光有點刺眼，抬手遮了遮。
「別動。」朱亦轍輕聲道。
他站起來，走近沈小漾，伸手到她頭上，沈小漾感覺自己被一片陰影籠罩，然後便見到朱亦轍把一串細密的花朵拿到她跟前，輕聲笑了笑：「剛沾到你頭髮上了。」
沈小漾不知道什麼時候弄上去的，也許是方才匆忙離開王二郎院子的時候，刮到路邊的花木了，也不知道髮型是不是也弄散了。
她忙問道：「我頭髮有沒有亂。」
「嗯，有點亂，我幫你整理一下吧。」朱亦轍語氣特別真誠。
沈小漾伸手摸了摸頭上，沒感覺出和上午出門的時候有什麼不同，瞪了眼朱亦轍：「我是認真的，別胡鬧。」
「我說真的，你看這裡有一縷頭髮逸散了。」朱亦轍捻起幾根長發給她看。
沈小漾半信半疑，懷疑是他自己從綁好的頭髮里弄出來的，但又沒證據，現在頭髮倒是真的有點亂了。
「怎麼辦，現在沒有梳子。」她待會還要回去宴會廳，頭髮散亂還不知道會鬧出什麼事來。
「我可以幫你挽個新髮型，用手指梳理就可以了。」朱亦轍自薦道。
「還是不了吧，萬一弄得更亂了怎麼辦？」沈小漾可不敢相信他懂得小娘子的髮型。
卻不知朱亦轍早有預謀。
他早就發現沈小漾的頭髮細密、柔軟、黑亮、順滑，一直很想擼一把，但卻找不到合適的機會。
扶風不小心知道了他的心思，開玩笑地給自家主子提了個建議，說是讓他學習一下給小娘子挽發，日後就有借口了。
沒想到朱亦轍真聽進去了，不過他不想拿其他小娘子的頭髮來練習，就讓扶風當模特。
扶風沒想到自食惡果，苦了好些天，朱亦轍常年習武，又拉弓射箭，十指自然有點粗糙，而且初學手法又生疏，以至於每次練習，扶風都感覺自己被扯掉好多頭髮。
「主子，要不您換個人練習吧，我這頭髮沒多少根了，不想未老先禿啊。」扶風忍不住求饒。
「不行，我才剛找到感覺，還是你的頭比較熟悉一些，我們繼續吧。」朱亦轍毫不留情地拒絕了。
扶風唯有暗吞苦水，打定主意，日後絕對不能隨便給主子出這種歪主意，而且，就算哪天主子突然想要學畫眉什麼的，也一定要堅決反對。
在扶風感覺自己禿了四分之一還是三分之一的時候，朱亦轍總算出師，把京城時下流行的小娘子髮型學了個七七八八。
他完全不敢讓其他人知道他們家主子如今有多喪心病狂。
如今，朱亦轍好不容易找到個機會擼沈小漾的頭髮，當然不肯放過。
「我練過很多遍的，保證不會出問題。」
沈小漾見他自信滿滿的樣子，又聽他信誓旦旦，便答應讓他試試。
當假山外的人在談笑風生的時候，他們倆人就藏在裡面梳頭髮。
朱亦轍站在沈小漾身後，三兩下把她頭上的釵子簪子都卸了下來，頓時滿頭青絲散落。
朱亦轍先幫她捋順髮絲，然後靈活地將頭髮分股，結鬟於頂，讓頭髮自然垂下，再綁住尾端，不多時就弄了個百花分肖髻。
因為太過熟練，朱亦轍一下子弄好髮型，卻捨不得沈小漾頭髮的順滑觸感，恨不得拆散了重來一遍。
沈小漾發現弄好了，伸手摸了摸，感覺比平日婢女給她梳的還要穩妥，不由得讚歎道：「真是看不出轍王如此多才多藝，比我都要擅長造型。」
末了，還是沒忍住問出一句：「你這是哪裡學來的？給多少小娘子挽過頭髮？」
朱亦轍從背後貼近她，在她耳邊說道：「你猜猜。」
「原來也是個花心大蘿蔔。」沈小漾雖然知道他不是花心的人，還是忍不住亂猜。
「花心大蘿蔔是什麼？」朱亦轍問道。
「就是那些朝三暮四、見異思遷的花心男子，比如你這樣的。」
「冤枉。」
朱亦轍把找扶風練習的事告訴她，沈小漾笑了好一會，眼淚都快出來了：「扶風被你這麼折騰，會不會搞出易裝癖來？」
朱亦轍倒是秒懂易裝癖什麼意思，居然認真考慮起來：「也許以後也能讓他男扮女裝執行任務。」
扶風要是聽到，內心一定崩潰：論有一個不斷挖坑給屬下的主子怎麼活。
看看時間不早了，沈小漾說道：「我要回宴會廳去了，你怎麼辦？」
朱亦轍道：「你先過去吧，我從花園這邊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