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章 風起
「於是我們打算安排她死遁，離開京城，可惜計劃被你其他皇叔知道了，向先皇告發，先皇大發雷霆，幾乎要以無德廢掉今上的太子之位。」
「你母妃心中不忍，最後進了宮，然而皇宮就像一座巨大的牢籠，把她鎖在裡頭，教她不得開心顏，生下你沒多久，便鬱鬱而終。」
「今上心中有愧，緬懷不已，而我也因為看破紅塵，遁入佛門，修行已有二十載。」
「雖然你母妃已去世多年，但如今一見到你，還能讓人想起她的音容笑貌，只是世事無常，如今生死相隔，不得相見。」
……
朱亦轍面無表情地聽著僧人解說，待他說完，問了句，「有人指引我來安雲寺，這個人是不是你？」
僧人詫異道：「我身在佛門，早已不問世事，如何會引你前來？」
朱亦轍冷笑了聲，「不然你為何在我一道來便喋喋不休，說起前塵往事，這些對你而言，不是早就成空了嗎？」
僧人張口欲辯，豈料身後飛來一支冷箭，正中他脖頸，頃刻之間，便臉色烏黑，吐血身亡。
流雲第一時間衝進法堂查探，在佛像後面，發現了一個黑衣人，已咬破毒囊，也已死去。
「主子，屬下疏忽，請求責罰。」
流雲心中后怕不已，倘若方才那支冷箭沖朱亦轍而來，指不定也能達成目標，誰能想到佛像后還藏著一個人，他們都沒察覺到，對方屏氣斂息的功夫確實厲害。
「回去吧。」
朱亦轍說著轉身便走出佛寺。
「主子，寺里的僧人要不要篩查一遍？這件事看上去也太蹊蹺了。」
「不用了，貓戲老鼠而已，藏頭露尾的，想把我們耍得團團轉，估計和前朝那伙人也脫不了關係，一群見不得光的老鼠，遲早要把他們都逮出來。」
話雖如此，朱亦轍心中也煩亂不已。
僧人所說的話，要求證不難，不過這又和他的身世有什麼關係？僧人也沒提到母妃和皇兄真的發生過什麼，可是他又被人突然暗殺了。
簡直故布疑雲，存心讓他找不著北，不得不跟著走。
以為他和太子那個侄子一樣蠢嗎，被人家溜著走而不自知。
此刻正在東宮聽取屬下彙報的太子，儼然執迷不悟。
「轍王看上了一個商女，但是父皇沒答應，要他選八大世家嫡女，好有個助力？」
「是的，這是勤政殿的暗線彙報的，為了探聽轍王和陛下的對話，差點把人折進去了。」
太子這回倒是沉得住氣，吩咐屬下，「你去調查一下是哪個商女，我不信轍王會隨隨便便看上一個人，寧願放棄世家嫡女而娶一個平民。」
等屬下離開后，他卻砸碎了好幾個杯子，心中暗恨不已，再一次堅信收到的消息是真的，朱亦轍估計真的是他的兄弟，而非皇叔。
沒想到到頭來真的要為他人做嫁衣。
他不服。
憑什麼朱亦轍什麼都不用做，就有人捧到他跟前，任他挑選？
他戰戰兢兢地坐在太子位上，時刻擔心被自己哪個兄弟給彈劾下去，可是朱亦轍呢？
不聲不響地當上了鎮北軍統帥，又立下了汗馬功勞，無論是朝堂還是民間，聲望都遠超他這個太子。
天下有人讚頌他這個太子嗎？
沒有。
他明明也付出了那麼多努力，可是父皇看不到，天下人看不到，他們居然捧著朱亦轍，那不過是個孽種。
「來人，給我調查轍王生母雲妃生平，特別是入宮前後及懷孕之事。」
倘若真的找到了他出身不堪的證據，絕對可以把他從高高在上的位置上拉下來。
此時的太子已經走火入魔。
他絲毫不去想，今上與先皇的妃子**的醜聞但凡傳出一星半點兒消息，不管是不是真實，都會讓他們整個皇室顏面掃地。
倘若真的有實錘，他扳倒的將不止是朱亦轍，還有他父皇，也許整個九州都會動蕩。
不過也許對他而言，這樣也無所謂。
反正到時候他趁機逼迫今上退位好了。
京郊那座別苑裡，「公子」修長白皙的手落下一子，「紫蘇，你輸了。」
紫蘇嘟著小嘴抱怨，「公子，你每次都不讓我一下，讓人一點成就感都沒有。」
這時，屬下來稟告，太子在調查朱亦轍身世的事情。
「他要查，就多幫一下忙，好好給點餌料。」
屬下猶豫了下，「可是公子不是打算利用拉攏朱亦轍嗎，太子要是得到『證據』，爆出什麼醜聞，朱亦轍聲名狼藉，也什麼都毀了吧。」
「沒事的，風箏飛得高無所謂，線在我們手裡就好，太子身邊也有人，稍微提醒一下他，不會那麼快做出沒腦子的事的，畢竟，把柄握在手裡更有用。」
「公子言之有理，屬下馬上去辦。」
紫蘇在一旁默默聽著，忽然說道，「我聽說白及安排人去拉攏朱亦轍了，不知道找了哪家的小娘子？」
公子沒接她這個話題，「起風了，別呆在院子里，回屋去吧。」
哪家的小娘子？
自然是王家的，王三娘對朱亦轍痴心一片，志在必得，再好說服不過。
白及成了白家二少夫人之後，王三娘和這個二嫂相熟融洽，也時不時討教到底如何才能成功嫁給自己心儀的對象。
白及的一番話在她看來頗有道理：「要嫁給一個人，要麼他喜歡你，要麼你有利可圖，要麼他曲從權威，不得不娶你，你看你自己可以做到哪一條？」
白及若不是懷了王二郎唯一的孩子，而二郎不希望自己兒子是庶子，母憑子貴，她也不可能嫁進王家。這就算是有利可圖了。
王三娘聞言，猶豫了下，「應該會喜歡上我吧。」
白及笑了，「你是京城第一美人，還是和他青梅竹馬一起長大，還是救過他性命？怎麼能篤定他會喜歡上你？」
說自己是京城第一美人，王三娘還沒有那麼大臉，她半響說不出話來，似乎真的跟轍王扯不上關係。
「你看，認真一分析，你和轍王一點交集都沒有，八大世家的小娘子多了去了，你和她們相比有什麼優勢？若論熟悉程度，就是趙七娘都比你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