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八章 逆襲
聽說即將城破，南門已開，城裡百姓一窩蜂朝南門而去，傷兵緊跟其後。
沒有多久，明月城已空，僅剩下兩萬左右將士在城頭與敵人纏鬥。
「我們還有箭沒有？」朱亦轍問道。
「還有幾千支，一人一支都不夠了。」軍需官回道，幾乎派不上用場。
「夠了。」朱亦轍說道，「把北門、西門、東門都打開，所有人上牆頭躲好，備好火箭，準備迎敵。」
把城門都開了還怎麼對敵？
兩萬對二十萬？
接到命令的將士傻眼了，卻又不得不聽命行事。
因為不這麼做，城門也快守不住了。
攻城的匈奴人突然發現城門大開，城牆上的鎮北軍都消失了，一時愣在原地。
怎麼了？
這是耍起了空城計？
開玩笑呢，當他們不知道鎮北軍有多少人呢，日夜盯著，可沒見到什麼援軍出現。
赫連勇哈哈大笑，「猶豫什麼，鎮北軍肯定棄城而逃了，開著大門故弄玄虛想拖延時間呢，管它那麼多，進城休整！好好慶祝一下大戰告捷！拿下明月城，蒙州就是我們的了！」
「是！」眾人整齊高呼。
連日來的作戰，匈奴人雖然勇猛也都疲憊不堪，如今終於見到勝利的曙光，一時之間都放鬆下來。
第一波人進了城，沒什麼動聽。
斥候報告，「城裡沒有一個人，全都空蕩蕩的。」
赫連勇這下再不猶豫，領著大軍，整整齊齊入城了。
這一入城，疲憊的匈奴將士有點小興奮，擠滿了大街小巷，見著人家就進門搜刮金銀珠寶，百姓們沒法帶走的雞鴨牛羊更是當場被抓得上躥下跳。
許多人商量著晚上要吃多少肉喝多少酒慶祝了。他們本就是豪爽的民族，為了戰事忍耐著不喝酒已很多天，終於可以放縱一下。
然而，就在所有匈奴大軍全都入城之後，明月城天空中突然遮天蔽日地下起了麵粉雨。
麵粉太過密集，以至於一下子模糊了所有人的視線。
不過一個呼吸之間，麵粉尚未落到地上，四面八方突然飛來火箭，點燃了麵粉。
先前看著空無一人的牆頭突然從牆垛後站出來成千上萬鎮北軍將士。
這些將士連同突然從城中房屋屋頂冒出來的將士一起，往明月城同時甩下一袋又一袋麵粉，剩餘一部分將士點燃火箭，拉開弓。
然後，此生他們都不會忘記眼前這一幕。
「轟！轟！轟！——」
震耳欲聾的爆炸聲在明月城裡響起，擠了滿城的匈奴大軍甚至來不及從漫天粉塵里反應過來，便被爆炸與大火波及，不是被炸的四分五裂，就是被燒成了個火人。
別說地面上的他們，連方才在房屋屋頂撒麵粉的鎮北軍將士，同樣受到波及。
整個明月城都是一片熊熊燃燒的火海，青天白日之下猶如人間地獄。
房屋燒著了，人燒著了，地面的人群不斷踐踏，奔逃，想滾地上一圈滅火都做不到，有的急著澆滅身上的火急的跳到井裡去。
聰明的見全城亂象，急著出城，卻驚愕地發現方才打開的城門此刻竟然牢牢鎖上了。
想要爬上城牆的，則一刀一個，被城牆上的鎮北軍將士屠戮。
勝利的喜悅來不及綻放就變成無邊的恐懼。
全是燒焦的味道，燒死的士兵，不，更多的是被踐踏而死。
赫連勇獃獃看著這一切，感覺像做夢一樣。
明明大軍得勝，鎮北軍棄城而逃，怎麼一眨眼，被坑殺個乾淨的反而是他們。
「我不服！」赫連勇硬生生給氣得吐血。
屬下擁著他往北城門的方向走去，試圖逃離，朱亦轍又豈會放過敵軍首腦。
他親自彎弓搭箭，射向赫連勇。
尚未從鎮北軍逆襲里回過神來的赫連勇被箭鏃正中腦袋，轟然倒下。
死不瞑目。
「殺！」鎮北軍士氣高昂，開始反撲，不到半日，將城中四散奔逃的匈奴人清理乾淨。
直到最後一個匈奴人倒下，鎮北軍的將士們仍握著武器，面面相覷，似乎猶在夢中。
突然就贏了？
他們兩萬人幹掉了二十萬匈奴人？
這事到底怎麼發生的？
麵粉可以點著他們知道，可是為什麼撒出去的麵粉點上火會有震天動地的大爆炸？
單是爆炸就讓城裡密密麻麻的匈奴大軍死傷大半，他們自己又互相踐踏死傷不少，加上對未知爆炸的恐懼，簡直讓這些匈奴人無心迎戰，只顧逃命。
他們鎮北軍才輕而易舉獲勝了。
贏了。
我們贏了。
我們真的贏了。
他們互相抱在一起，痛哭流涕，是啊，他們竟然贏了，活下來了。
活下來了！
朱亦轍仍站在牆頭，欣慰地看著這一切，吩咐屬下道：「去通知撤離的百姓和將士回城。」
儘管明月城這一回除了城牆都被炸了個乾乾淨淨，滿地亂石斷木碎瓦，混著匈奴人血肉，朱亦轍還是第一次覺得，明月城其實是座很牢固的城。
他靠著牆坐了下來。
三天三夜沒合過的眼，終於可以合一下了。
涼水城和天水城的援軍這才堪堪接近明月城，雙方遠遠看見了對方，只是彼此都極為困惑，因為明月城外既沒有交戰的痕迹，也沒有看到駐紮的匈奴大軍。
先前他們聽到震天動地的響聲，還嚇了一跳，以為是地動了。
不過地面也沒搖晃。
聲音倒是從明月城方向傳來，這才讓他們稍微加快了步伐，想要看看到底怎麼回事。
結果，直到雙方援軍到了明月城城門外，看著緊閉的城門，空無一人的牆頭，面面相覷。
涼水城的都統杜任興和天水城的都統金大維心中都不免一涼。
難道，匈奴大軍早已屠了整個明月城，揮兵南下？
鎮北軍是棄城而逃，還是全體陣亡了？
一時之間，竟然不敢去城門叫喊。
這萬一，突然冒出來的是匈奴大軍，該如何是好？
兩軍死一般的沉默。
杜任興終於開口打了個招呼，「金統領，許久不見呀，沒想到你們天水城離得不遠，也和我們涼水城同時到了。」
金大維心裡冷笑一番，你也好意思說離得遠，面上依然笑著道，「我們路途崎嶇，當然比不得涼水城過來舒坦，沒想要杜統領也挺費時間。」
兩人彼此寒暄，彼此鄙視了一番，卻誰也不提去叫城門的事。
直到城門大開，守城的將士陸續回到崗位，牆頭重新插上鎮北軍的大旗，兩人才反應過來。
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鎮北軍還在明月城？！
擦，匈奴大軍不會是還沒趕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