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認真起來老闆都害怕
又到響午，該用午膳了。
蔣師爺從文書檔案里抬起頭來，伸了個懶腰，坐到了雕著西番蓮折枝的月牙桌邊，打開桌上小廝送來的食盒，正要用膳，一股熟悉的香味鑽入鼻孔。
噯噯，這不是燒烤味么？衙門附近開了燒烤店嗎？為什麼沒聽說過？難道是路邊燒烤攤擺過來了？
真是老虎嘴上拔毛，膽大包天呀！
扒了兩口飯，蔣師爺坐不住了，再好的家常飯菜在這味道面前都要黯然無味好么。
循著氣味尋去，從縣衙二堂走到內宅，蔣師爺赫然發現，自己站在縣令大人的起食飲居的「勤慎堂」前，一般縣令大人午休或者加班不回家才會歇在內宅。
「哎，元慶，你吃了沒？」林縣令正擼著串，見蔣師爺跑了過來，熱情招呼道。
「正準備吃呢，大人，您這是哪來的烤串啊？」
「妙味燒烤的外賣。」
「外賣？」
「對阿，遣小廝帶食盒到店裡，有家分店離我們衙門就兩個街口，來回不過一刻鐘，這烤串還熱乎著呢，你要不要嘗嘗？」
「還是大人您消息靈通啊，小的完全不知道這碼事。」
「我也是小廝收到外賣單告訴我的，喏，你看，這是外賣單，昨兒在街上派發的。以後咱們想吃，也用不著跑店裡，免得又被百姓圍觀了。」
同樣的情景在許多富貴人家上映，連官學里，也有不少學子吩咐小廝買燒烤回來和同窗分享的。連帶妙味燒烤出品的各種鮮榨果汁也是外賣熱門。
在沈小漾看來，大戶人家的下人簡直是天然外賣專員，主人家一切雜食物都是交給他們處理，上街跑腿購物什麼的都是日常工作。現代餐飲外賣員都得收取外賣費用，但是這些下人付出的勞動都包含在他們的月例里了。
沈小漾所做的不過是將店裡的燒烤人員稍微分成了店內和外賣兩撥，各排各的隊，兩不耽誤。要不是這些熱愛踏春賞花流觴曲水觀滿山紅葉看白雪皚皚等各種出遊的讀書人整日嚷著君子遠庖廚，她還打著提供燒烤party套餐的主意。
但目前妙味燒烤在寧安縣發展得也不錯了，短短兩個月的時間，已經開了五家店，食材的採購、配送、製作、加工已經由新建的中央廚房統一處理，至此，妙味燒烤已經形成了形式上的連接（即統一招牌、菜單、裝修、服裝和價格）、物流上的連接（中央廚房）、人員上的連接（人員招聘、訓練、調配、考核、激勵用的都是同一套系統）和願景的連接（讓妙味燒烤開遍九州大地）。
各分店的店長都是從老店提拔的，所有人只看能力，不看年齡閱歷出身，當聶榮這樣十五歲的少年郎也被提拔為店長的時候還有人不服氣，但是事實證明，聶榮的分店是所有分店業績最好的。
連聶榮都當店長了，你還在等什麼！
所有店員卯足了勁幹活，積极參加東家安排的培訓，動腦子創新，那股拼搏勁頭連沈小漾看了都害怕。
作為妙味燒烤的東家，在連鎖體系搭建完成後她就徹底成了甩手大掌柜，也就月末看看賬冊，時不時和三小去店裡巡巡店嘗嘗燒烤，連什麼時候去外地開分店這樣的事情都交由店長們討論決定。
但即便這樣，在妙味燒烤在寧安縣站穩腳跟后，各酒樓掌柜們也不得不贊她一句「天縱奇才」，這小娘子的生意經和常人完全不一樣，利潤隨隨便便分給了店員們，面對一堆競爭對手也不慌不忙，該幹嘛幹嘛，放權也放的夠徹底，也不怕亂了套，店員們打了雞血似的猛干時，她晃晃悠悠收起了香椿芽。
大量收購新鮮香椿芽，五到十文一斤。
清明過後不久，妙味齋出了這樣一個告示。
寧安縣及周邊眾多州縣隨處可見香椿樹，往年風雨不調多少貧苦人家是靠著香椿麵糊野菜疙瘩湯熬過去的，富貴人家很少吃這個，酒樓也是春季推新菜式偶爾來個香椿炒蛋調劑一下。
香椿味道特殊，和榴槤一樣，愛者當成人間絕味，惡者不堪忍其味，更別說入口。
妙味齋收香椿芽是鬧哪樣？
老百姓才不管這是鬧哪樣，采個椿芽能賣五到十文一斤，這是無本買賣啊，春天最好的野菜也不過二三文一斤。於是一窩蜂采椿芽去了，采完寧安縣的采周邊的，椿芽采完一茬還能再長，春天能采上四五次呢。
沈小漾並不想涸澤而漁，她只收第一茬的，收完了讓香椿好好長葉子，薅羊毛薅太狠了要傷根本呀。
收來的香椿做了香椿醬和香椿辣子醬。
將新鮮香椿芽用鹽水泡一會，撈出來放開水裡焯燙一下，然後撈出瀝水，擱攪拌機里打成碎末，然後裝到瓶子里注入山茶油沒過香椿。香椿辣子則多了拌勻辣椒面這一步。
裝香椿醬的瓶子是訂做的陶瓶，和現代老乾媽的瓶子差不多大小，封蓋是螺旋口的。也許是螺旋口第一次出現在九州大地，不過除了陶坊和沈家人外，沒有人知曉這一有紀念意義的日子，等螺旋口流行開來，人們尋找出處時早已無跡可尋，沈小漾深藏功與名。
攪拌機也是去器物店訂做的，外觀看起來像個有蓋子的木盆子，蓋子上裝著拉杆陀螺，盆子中央裝著三片彎刀，把香椿芽裝到盆子里，蓋上蓋子，一手按壓整個盆子，一手拉陀螺拉杆，拉一下相當於刀切三十下，輕輕鬆鬆就能絞碎椿芽，堪稱攪拌神器。
器物店是用整段木頭挖的木盆子，細細打磨過，木紋非常漂亮，比現代很多工藝品都好看，沈小漾覺得可以當傳家寶了。可惜刀片不是不鏽鋼，用不了多久又得換刀片。
三小對攪拌機很感興趣，不厭其煩的碎香椿，沈小漾原以為得雇一兩個人幫忙製作香椿醬，沒想到自家人就搞定了。
還在製作時，沈小漾便放了飛鴿問白三爺要不要香椿醬。儘管這個時代香椿沒多少地位，但是，這可是可與荔枝齊名的南北貢品，被稱為「樹上蔬菜」，顏值夠高，綠葉紅邊的椿芽宛如翡翠、瑪瑙，營養豐富，還有藥用價值，連蘇軾都贊過「椿木實而葉香可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