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 殺鳳論
「殺陸小鳳？」
「你開什麼玩笑！」
「劇情一開始就殺劇情主角，還想提升收穫？我真是第一次聽說，特么的長見識了！」
一片嘩然。
目前看來，白髮青年語不驚人死不休的話，至少達到了一個目的。
眾人忙著駁斥嘲笑他，都站在原地不走了。
「諸位，且聽我一言，陸小鳳遠遠沒有你們料想中的那麼重要！」
但等到七嘴八舌的聲音一散，白髮青年一拍手掌，繼續道：「沒有陸小鳳，西門吹雪和葉孤城照樣會決戰紫禁之巔，金鵬王朝的遺民還在，金九齡會犯下繡花大盜的完美案件，木道人依舊要謀奪武當掌門之位，一切關鍵劇情事件其實都會照常發生！」
他的語速不急不慢，卻讓叫囂的輪迴者們一愣，陷入了沉思中：「仔細想想，這個世界固然是陸小鳳傳奇，但陸小鳳真的重要嗎？起的不過是竄連和破局作用罷了，沒有陸小鳳，那些劇情事件依然會發生，真相卻不見得水落石出……」
說到這裡，白髮青年嘿然一笑：「但對於熟知劇情的我們而言，一切陰謀偽裝，詭計謎題，不都是笑話嗎？」
此言一出，好幾個輪迴者不自覺地彎起嘴角，優越感滿滿。
但有人依舊不同意：「就算陸小鳳不重要，我們又為什麼要殺他，利用他的義氣和人脈，不更好嗎？」
這觀點顯然是主流，不少人大點其頭。
但白髮青年卻冷冷一笑：「正因為陸小鳳交友滿天下，又重情義，我們才必須除去他。」
眾人聽得面面相覷，唯獨一個女孩眼睛亮起，大聲道：「我明白了，陸小鳳會壞事！」
見大家的目光聚集過來，她似乎有些緊張，把玩著發梢道：「我有一位師哥，設局收服司空摘星，眼看就要成功契約了，卻被陸小鳳識破，最終只能下了殺手，功虧一簣……」
「還會這樣？土著再聰明，又怎麼能對抗我們？」
「我覺得不是危言聳聽，古龍世界里最機智的主角應該就是陸小鳳和江小魚了。」
「確實不無這種可能……」
實際的例子立刻引發了議論紛紛，眾人的神色漸漸改變，露出了意動。
只有一位唇紅齒白，肌膚如玉的書生打扮輪迴者，先仔細觀察著女孩，又看了看白髮青年，嘴角溢出一絲不屑。
但這時，白髮青年趁熱打鐵，雙手一握，猶如扼住某人的咽喉，朗聲道：「看來大家都明白了其中的關鍵，殺死陸小鳳，就是除去一大變數，讓我們在這個世界的收益更多更穩！」
這番話說得擲地有聲，眼見眾人紛紛點頭，俊美書生突然出聲：「陸小鳳深不可測，是這個世界里最難被估計的人，我們下殺手，成功倒也罷了，如果被他逃出生天了怎麼辦？你有考慮過……」
誰知他還沒說完，就被白髮青年直接打斷：「畏首畏尾，能成什麼大事！我名諸葛玄，現在由我提議表決，對陸小鳳是殺是留？」
「殺！」
「我附議，殺掉陸小鳳！」
「嗯，不能留。」
「我保留意見……」
轉眼間，已經有五名輪迴者選擇殺陸小鳳，諸葛玄點點頭，帶著他們大搖大擺地離去。
最後留下的，只有包括俊美書生的兩人。
從他們的表情來看，顯然還是相互認識的。
俊美書生被粗魯的打斷，臉上已是一片鐵青，恨恨地道：「可惡，這傢伙的目的根本不是要殺陸小鳳，而是收攏手下，結成同盟，那些蠢貨被其利用驅使，真是一群白痴！」
另一位輪迴者聽得有些尷尬，因為剛才他也被說動，只好問道：「少爺，那我們現在怎麼辦？」
「那個女人是諸葛玄的托，說明他是有備而來，正面對抗我們占不到便宜！」
俊美書生沉思片刻，無奈地搖搖頭：
「先機已失，現在只能先靜觀其變，希望陸小鳳能給他們造成些麻煩吧，我們走！」
……
蕭遙走在黃石鎮上，回憶起方才突然暴起，破窗而出時那美婦人的驚詫，不由地失笑。
「原來我叫陸小鳳，這個名字和世界光團上的鳳凰，是什麼聯繫？總不會這個世界以我為主吧……」
蕭遙一向有自知之明，不會這麼膨脹。
但當有關身份的記憶湧上心頭時，他也不得不承認，四條眉毛陸小鳳實在是個了不起的人。
生性風流，狂放不拘，三教九流，無一不識，甚至連紫禁城中的皇帝，都視陸小鳳為知己好友。
人生至此，復有何求？
更別提，還有寶貴的武道記憶——
指法靈犀一指！
輕功鳳舞九天！
蕭遙右手攏在袖子中，不斷比劃著，揣摩著靈犀一指的精妙。
這招號稱可以夾住天下任何武器的無雙指法，在他看來，其實並沒有想象中那麼好用。
原因很簡單，它只能防禦冷兵器，輪迴者的攻勢卻千變萬化。
不過一旦將靈犀一指與飛龍探雲手結合起來，就是語無論比的空手奪白刃了，進可攻，退可守。
正沉浸在武學中的蕭遙臉上忽然一涼，絲絲雨滴飄下，順著臉頰滑落。
梅雨時節，天空下起淅瀝瀝的小雨，他順手從路邊小攤拿起一把竹傘，丟下銅錢后，瀟洒撐開。
蕭遙準備離開黃石鎮。
氣氛有些不對勁。
直覺告訴他，這裡將要發生某些麻煩事。
正如三位拜月教苗人武士住進李逍遙的客棧，柳若松讓妻子秦可情勾引丁鵬一樣，都會引發某些「劇情」。
但他還沒有準備好扮演陸小鳳，又不想陷入被動，還是先走為妙。
可惜這一次，他未能如願。
「什麼人！」
因為冰心決陡然察覺到一絲殺意，於後方屋頂位置窺視著自己，蕭遙神目如電，直接望了過去。
沒有人出來。
見尾隨者一意潛伏，蕭遙二話不說，掉頭就走，飄挪如閃電，落地似鴻毛，鳳舞九天身法全力展開。
「陸小鳳！」
那人終於忍不住了，伴隨著雷霆般的大喝聲，一道魁梧的身影猛然撲了下來，攔在蕭遙身前，手中的大刀直指過來：「你給老子留下來！」
蕭遙目光從他黑鐵似的面龐看起，掠過長著濃密毛髮的粗大手掌，再到那閃爍著冰冷寒光的刀身，突然道：「你要挑戰我？」
黑大漢一愣，趕忙順著話頭，大笑道：「是的，我名軒轅武，江湖人稱，橫推八百無對手，軒轅重出武聖人，我要挑戰你！」
蕭遙瞭然地點了點頭，陡然欺身向前，如浮光掠影，右手抓出。
黑大漢還在發出豪邁的笑聲，遠遠傳出去，就見眼前一花，兩根修長的指頭出現在了他的視線中。
「不好，靈犀一指！」
「我不進攻，一味防守，只要拖住就行，諸葛玄他們馬上就趕過來了！」
他大刀一橫，將渾身上下護得固若金湯，不求有功但求無過。
但正是這種退縮畏懼的心理，讓他敗得更快，幾乎是眼睜睜地看著蕭遙的兩指循著清晰至極的軌跡，準確地穿透了刀光中的縫隙。
唯一的一絲縫隙。
以點破面，化天涯為咫尺，無比靈巧的手指好像彈奏琵琶，在手腕迅如閃電地連彈七下，黑大漢只覺得手中一輕，喪門刀就這麼被蕭遙握在手中。
如果說飛龍探雲手是神不知鬼不覺地偷盜神技，此時配合上靈犀一指，簡直就成了赤裸裸的強取。
這一刻，眼見寶刀易了主，黑大漢目眥欲裂，再度發出驚天動地的怒吼聲：
「吔屎啦！陸小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