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斬情

  「葉家有少年，降生金刀伴，青氣西千里，可笑無緣仙。」


  寬闊的土道上，遠遠地傳來重複的歌聲，一個少年由遠而近，一身玄青色的長袍罩著他瘦削的身體，拖至腰間的長發輕輕飄搖，紙扇輕搖間，一絲絲玄妙的氣息包裹著他，仿若謫仙臨塵。


  「噠，噠，噠。」


  一時間仿若地動山搖，從少年走來的方向上，一條黑色妖龍捲著昏黃的土氣快速襲來。


  少年眉頭微皺，神色複雜地回頭看了一眼，收起紙扇，站在路邊靜靜地等待著。


  這是一支馬隊，只有三十一人，卻造成了千軍萬馬的氣勢，馬隊遠遠便停了下來，只有頭領繼續前進。


  「嘶——」


  一勒韁繩，馬蹄高高揚起，在葉天不足一步之處停了下來，身穿黑甲的頭領伸出蔥白的玉手，摘去臉上的黑鐵面具，露出絕美如畫的容顏，古井無波。


  「葉天，跟我回去！」


  聲音清冷，不容置疑。


  「呵呵。」葉天緩步上前，幫她繫緊鬆開的鞋帶，寵溺地看著她，「你從小便喜歡騎馬，還記得你九歲時，因為鞋帶鬆了，從馬背上摔下來，坐在地上哭泣，從那時起，我便開始幫你系鞋帶。」


  林菀茹面色一變，眼中充滿了複雜，不敢看幫自己系鞋帶的少年，那寵溺的眼神使她心慌意亂。


  「對不起，我忘了你已經是我二嫂了。」


  看到對方躲避的眼神，葉天心如刀割，一臉苦笑地後退兩步，與她拉開距離，搖頭一嘆。


  二嫂？林菀茹心中苦澀，我是他二嫂？


  「哈哈，二嫂是來送我的嗎？那倒不必，我葉天生性散漫，獨來獨往慣了，倒是不值得關心，你還是好好照顧我二哥，畢竟他是未來的王呢，哈哈，王，對，他是王！」


  深深吸了一口氣，葉天好像放下了什麼包袱，臉上換上了優雅高貴的微笑，就如同和嫂嫂說話一樣，與她開著玩笑，只是這玩笑怎麼好想哭呢？


  「你跟我回去！」


  林菀茹尖叫，一把抓住葉天的手臂，彷若一個瘋子，絕美的面孔變得猙獰，再不復以往的冷艷。


  「呵呵。」


  葉天輕笑，拉開對方的手，看到對方失態，他感到心痛，但同時又有著一絲絲的快意，很奇妙的感覺。


  「葉天，我知道你不甘心，可是國師都說了，你沒有仙根，國師是金丹大修士，不會出錯的。」收斂了自己的失態，林菀茹臉色有些蒼白。


  「這就是你背叛我的原因？」葉天不屑地瞥了她一眼。


  「我要為家族考慮，你二哥他.……」少女忍受不了葉天不屑的眼神，急忙解釋道。


  「那你就去找我親愛的二哥吧，我可愛的二嫂！」


  葉天笑容不改，雲淡風輕，不再理會少女，轉過頭向著渺茫的前路大步行去，形單影隻，蕭索孤寂。


  「你去告訴我父王，從今往後，再無夜月王子葉天，只有散人葉天！」聲音決絕間，帶著一絲絲的顫抖，「散人，散人，喝，散人！」


  接住葉天丟回來的玉佩，林菀茹神色有些激動，這是她與夜天的定情信物，看著決絕離開的葉天，少女感到有什麼重要的東西將要永久的失去，慌亂下忍不住失聲尖叫道：「只要你不走，我就請求父親，解除與葉璇的婚約，與你成婚。」


  大步往前走的葉天，腳步一頓，沒有扭過頭，眼中痛苦之色一閃而逝，冷漠開口道：「你不配了。」


  說完，不再理會身後的少女，繼續向前走去，越走越快，帶著一絲慌亂。


  「我不配了，是呀，我不配了。」


  滿臉期待的少女神色一愣，白嫩的蔥指無意識的摩搓著玉佩，她是多麼想與他重修舊好呀，可是一直對她呵護有加的人拒絕了她，滿臉的痛苦緩緩化作了惡毒，向後一揮手，在遠處待命的馬隊「嗆」地一聲抽出掛在馬腹上的馬刀，重新化作一條黑色洪流越過少女，向著葉天追去。


  望著越來越遠的馬隊，林菀茹眼中閃過一絲快意，「既然我得不到，那便只能把你毀滅！」


  枯乾凌亂的草叢裡，葉天靜靜地屏著氣，透過草縫看著一衝而過的馬隊，眼中閃過一絲成竹在胸的自信：「無趣！」


  直到馬隊再次從面前一衝而過，葉天從懷中摸出一張畫滿複雜花紋的符咒貼在腰間，悠然地走到大路上，紙扇輕搖，風度翩翩，「兒死母憂亡，母死兒亦亡，兒攜母俱亡，真乃好父王！哈哈，妙哉！好詩，好濕，好濕呀！」


  大笑聲中，葉天仿若瞬移，一步一影，消失不見，徒留原地一點濕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