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五十一章 狗咬狗
從碧雲觀回來,柳元稟報自己和潘玉兒的談話:「……總之,潘玉兒堅持,她當初之所以幫著裁雲紡畫花樣,是為了藉機將姚知禮推到李奉賢面前……後來不論是沾上販賣私鹽還是插手漕運,都只是為了接近核心機密,替少主打探敵情的……」
蕭稷冷笑:「這樣的話也說得出來?她真當我是三歲小孩嗎?」
若不是他這次為了解武安侯府的困局,將早就摸清的姚知禮的底細擺了出來,只怕潘玉兒還不知道要隱瞞到什麼時候呢!
這也叫為他打探敵情?
分明是信口雌黃!
柳元也是憤憤不平。
想那潘玉兒嘴裡說著對蕭稷如何如何的深情不悔、任勞任怨,私下裡做的事情卻是處處和蕭稷作對,步步緊逼。
如此表裡不一之人,有何可信之處?
而且他假扮蕭稷兩次,出面應對潘玉兒,有時與蕭稷習慣相差頗大時,自己都擔心暴露了,可潘玉兒卻分毫都沒有看出來。
她若是當真得蕭稷有意,而且感情還已經到了像她說的那麼深的地步,又怎麼會對他扮演的蕭稷毫不起疑?
反正他橫看豎看,只從潘玉兒的言行里看出了算計,而沒有多少真情。
「那少主接下來打算怎麼辦?」柳元問道,「從隨扈侍衛來看,隆慶帝對潘玉兒緊張得很,若是貿然下手,只怕會遺患無窮。」
否則今日在碧雲觀,他早就動手,一了百了了。
「靜真怎麼說?」蕭稷沉吟片刻,開口問道,「最近有沒有什麼消息傳來?知不知道潘玉兒都和隆慶帝透露了些什麼?」
靜真自幼長在宮廷,最是沉靜機敏,所以當初潘玉兒一入宮,得到他的授意,她自己就想法子進了出雲觀。
如今在潘玉兒身邊伺候,雖然比不得姚萍兒說潘玉兒的重用,卻比其他人得臉,往常有什麼消息,也總能最快知道。
「以靜真目前所知,潘玉兒應該還沒有向隆慶帝透露少主的身份。」柳元譏諷道,「那隆慶帝每次到出雲觀都是為了美人兒,潘玉兒不讓他親近,他便尋了潘玉兒的貼身侍婢姚萍兒,嘖嘖……」
柳元還要繼續說,卻被蕭稷一個眼神制止,嘿嘿一笑,又繼續說起了正事:「上次潘玉兒意圖陷害武安侯府一事,靜真已經悄悄留下了證據……靜真的意思是,既然姚萍兒有心和潘玉兒一較高下,那不如縱著她們去鬧,等到潘玉兒自顧不暇了,自然沒有工夫來算計別人了。」
蕭稷點點頭,道:「讓她看著辦就好。」
說罷,蕭稷便將此事擱在一旁,凝眉正色道:「飛鴿召見各位總領,就說我有要事要吩咐。」
潘玉兒意外脫離掌控,還走到了隆慶帝身邊,深受其寵信,這讓很多計劃都不得不提前實施,免得萬一他身份泄露,計劃擱淺,禍患重重。
柳元抱拳應命,很快便消失在夜色當中。
皇宮內,出雲觀大殿的一個角落裡,剛剛承受過聖寵都姚萍兒一臉媚色,空氣中****的味道,就連大殿里供奉的香火都遮掩不住。
一身端莊肅穆的女冠服的靜真,從神像后緩步轉出,驀地出現在姚萍兒面前,一臉冷厲端肅,居高臨下地審視著她。
昏暗大殿內,輕紗搖曳不定,眼前驀地出現這麼大一個人,姚萍兒驚得尖叫起來。
「你若是想把出雲上仙引來,就只管叫吧!」靜真涼涼地說道。
聽到熟悉的聲音,姚萍兒這才趕緊用雙手捂住嘴巴,生怕一不小心再弄出點什麼聲響來,被潘玉兒察知了。
見姚萍兒冷靜下來,靜真這才冷冷地瞟了她一眼,低聲道:「寒冬臘月,難得你不畏冷,還不快點把衣服穿上!三清神像面前,衣衫不整的,成何體統?」
大殿里雖然有地暖,但是這會兒光著身子還是難免寒涼,尤其是被靜真這麼一嚇,姚萍兒這會兒更是覺得從腳底冷到了心頭,慌忙爬了起來,將散落在地上的衣冠胡亂地往身上套,也不管衣帶是否系反了,冠釵是否戴歪了。
很是狼狽不已。
靜真冷哼一聲,呵斥道:「上仙貞靜高潔,你日常近身伺候,不知道學著點兒,卻敢在大殿里行如此苟且之事,若是讓上仙知道了,扒了你的皮都是輕的!」
姚萍兒也沒有想到會被人給看了個清楚,到底是個未出閣的姑娘,又懼怕著潘玉兒的懲處,這會兒被靜真一罵,臉上青紅一片,低聲辯解道:「那人是陛下,是天子,我如何拒絕得了?又怎麼會敢拒絕?」
靜真冷哼一聲,呵責道:「不敢拒絕?說的倒是好聽!這宮中誰人看不出來,陛下傾慕出雲上仙,恩寵無雙,然而上仙因為對方的身份就不敢拒絕了嗎?詭辯!」
姚萍兒瞪眼,潘玉兒當然不會不敢拒絕隆慶帝,她分明是欲拒還迎,故意吊著隆慶帝的胃口!
不然,哪裡有她什麼事兒!
她近身伺候還潘玉兒,對於個中內情再清楚不過了。
可是這話卻不能說給靜真聽,否則潘玉兒扒了她的皮都是輕的。
「我和上仙當然不同……」姚萍兒狡辯道,「我只是一個奴婢……」
可靜真卻沒有心情聽她辯解,掌燈打量了姚萍兒一番,豎眉道:「你好大的膽子!連落紅都沒有,可見不是第一次了……」
「不是的,我……」姚萍兒雙頰羞得通紅,連連擺手。
「不是?」靜真怒斥,「你竟然敢以骯髒的身子服侍陛下,罪同欺君……」
靜真還沒有說完,姚萍兒立刻臉色煞白地辯解道:「不是的,不是的……陛下上個月就寵幸了我……」
「你真是……」靜真似氣急,揚起了手中的拂塵,然而最終還是忍住了,收回手,沖姚萍兒低聲呵斥道,「還不趕緊都收拾乾淨,萬一要是被上仙看出了端倪……」
接下來的話,靜真沒有說出來,然而姚萍兒卻能意會,身子抖了抖,匆忙向靜真施了一禮聊作答謝,進屋梳洗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