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章 各懷心思
李良自是不知曹彬心裡的這番翻湧,也不清楚曹家門外日夜蹲守的兩人到底是誰派來的,他只是按照馮淑嘉的吩咐,安慰道:「曹大人家的情形,小人事先和姑娘提過一回了,畢竟姑娘分派小人來,就是看顧曹大人和曹老夫人的。
「是以我家姑娘提前就吩咐過了,若是曹大人有需要幫助的地方,儘管開口。不管怎麼說,世子上次撞傷了曹大人,耽誤了曹大人的差事,姑娘都於心不安。」
李良雖然這麼說,曹彬卻不敢貿然開口指證曹家外頭逡巡的那些人背後的主子。
不管他有沒有答應,汾陽王敢窺伺朝政,就是謀逆的大罪,他這個關涉其中的人,肯定也討不了好。
馮淑嘉為人善良不假,武安侯府的門楣也高,但是涉及到這等掉頭的重罪,馮淑嘉一個小丫頭,哪裡能夠做得了武安侯府的主。
再說了,他已經被迫牽涉其中,日夜煎熬了,哪裡還忍心將無辜的人也牽涉進來。
曹彬臉色變幻一陣,最終強忍著心裡的惶恐,勉強笑道:「你替多謝馮姑娘的仗義相助了。只是,此事我一時也沒有頭緒,先看看再說吧。」
李良想起馮淑嘉事先一再交代不許逼迫曹彬,要等曹彬自己主動坦白,便點頭應道:「小人遵命。」
頓了頓,李良又開口道:「對了,大人一會兒去銷假,還是由小人護送著去吧。不管怎麼說,在沒有摸清對方是敵是友之前,小人總不能安心離去。就是我家姑娘知道了,也肯定是不同意小人此時離開的!」
曹彬到底心中懼怕,聞言點點頭,口中誠懇稱謝:「如此,就有勞你了。」
「曹大人言重了。」李良連忙抱拳謙讓,頓了頓,又遲疑道,「只是,曹大人離開了,留曹老夫人一個人在家,小人也擔心外頭的人別看家裡沒人,再生出別的事端來。」
曹彬聞言立刻變了臉色。
從小母親就把他當成自己的命似的保護栽培,他又何嘗不是把母親當成命一樣來孝順奉養。
汾陽王對付他就算了,若是對他的老母親不利……
曹彬臉色發白,拳頭緊握。
李良見狀便順勢建議道:「曹大人若是信得過小人,信得過武安侯府,不如小人先去府里尋個兄弟來,幫忙照看曹老夫人一二?」
這倒不是馮淑嘉事先吩咐的,實在這些日子相處下來,李良已經和曹彬母子倆處出了感情,在外頭有人虎視眈眈的情況之下,實在是不放心曹老夫人一個人在家裡。
曹彬此時哪裡還能想出別的辦法來?
聞言只能是連連稱謝,誠懇拜託。
李良回府將消息和馮淑嘉一說,馮淑嘉立刻爽快地答應下來:「既然需要人手,你看著誰合適,儘管帶去就是了。記住,只要是曹大人所需,只要不算過分的話,你就都一一答應下來,不許怠慢,記住了嗎?」
李良雖然心中疑惑馮淑嘉緣何對曹彬如此看重,就算是要道歉,也不必如此周全備至吧。
然而經過馮淑穎一事,他們這些因為馮淑嘉的建言才能夠留下來的護院,早就對她信服且感激不盡了,因此但凡是馮淑嘉所吩咐的,只要不是太過,他們兄弟就沒有不從命的。
「小人明白,姑娘儘管放心!」李良抱拳應諾。
曹家的事情暫時穩定下來,馮淑嘉的心事便了了一半,對於汾陽王派來身邊刺探的探子,也只當是沒有看見。
反正她行的端坐得正,除了因歉意而派人照顧曹彬母子一二,其他的事情全都被蕭稷做了,汾陽王就是要算賬,也找不到她的頭上。
至於蕭稷嘛,那麼精明睿智的一個人,若是沒有金剛鑽,又如何敢攬這瓷器活兒?
果不其然,又過了幾天,經常在她和武安侯府四周刺探的汾陽王的探子就全部都撤了回去。
汾陽王府的外書房裡,汾陽王落子掐斷對方最後的退路,一擊制勝,面上雲淡風輕:「看,對付敵人,就要看清楚他的命脈,不出手則已,一出手則必然要取其性命,不給對方留下任何反撲的機會。」
對坐的汾陽王世子李崇信聞言一臉受教,態度誠懇地垂首致謝道:「多謝父王教導,孩兒銘記在心。」
汾陽王點點頭,看他態度誠懇,一時慈父心懷起,便多指點兩句:「往後做事情可不能再這麼魯莽。
「那馮淑嘉不過是個小丫頭,父親又不在京中,仗著點小聰明和武安侯府的門頭,將生意做得紅紅火火的,你就覺得她是個大人物了,一見她和曹彬有所接觸就沉不住氣了?竟然派人跟蹤她這麼多天,天真吶……」
李崇信不敢反駁,態度愈發地謙恭了,垂首回道:「多謝父親教誨,往後孩兒遇事定然會多向父親請教,三思而後行的,絕不會墮了汾陽王府的威名。」
「嗯。」汾陽王神色淡淡地點點頭,並沒有多麼在意的樣子。
李崇信餘光偷偷地瞥見汾陽王的神色,心裡的疑惑日益加深,為何對於眼下作為汾陽王的一切得益,自己的父親似乎都不甚在意的模樣?
是不貪戀權勢,還是別有他圖?
李崇信迷惑不解,見汾陽王抬眉看過來,慌忙收回目光,眼觀鼻鼻觀心,再也不敢到處胡亂瞟。
對父親比對上司還畏懼的人,他大概也是這大梁的僅一份兒吧,就像是寵愛女兒寵到幫助她和當朝最得寵的公主作對的份兒上的父親一樣……
李崇信心裡酸澀,面上卻不敢表露分毫。
汾陽王見狀暗自搖頭,目光短淺,畏畏縮縮,到底是難當大任啊。
好在除了承繼汾陽王的爵位,自己也沒有對他抱有別的期望。
父子二人各懷心思,重整棋盤,再戰。
蕭稷那邊如何應對汾陽王的探查戒備,馮淑嘉不得而知,只能是一人承擔下芙蓉裳日常運作的所有瑣事,儘力替蕭稷減輕一點負擔。
由冬入春,芙蓉裳憑藉衣飾一體的服務,繼續在京城的綉坊佔有一席之地,春衫的花色款樣雖然比裁雲坊略略顯得保守了一些,但是已經遠勝其他的綉坊。
時間就這樣平順地滑到了暮春三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