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九章 不像
隆慶帝聞言笑容微斂,目光從剛剛看過的另一份奏摺上掠過,冷哼一聲:「哼,多虧了如今鎮守邊關的人是馮異!」
而不是汾陽王李奉賢。
蘇志高揣摩聖意,窺得隆慶帝未曾說出的另外半句話,心裡一驚,面上卻愈發地恭順了,諂媚道:「那也是陛下您慧眼識珠,知人善任!」
隆慶帝嘴角又揚了起來,眉梢微挑,甚是得意。
可不是嘛,要不是他洞察先機,先下強手,指揮調度,如何能有如今的至尊之位,萬里江山!
所以,既然馮異要回京當面向他稟報西涼的情況,那就准了吧。正好,他也想看看如今的西涼是否依舊在他的掌控之內。
壽陽公主的話,隆慶帝還是相信的。
壽陽公主說武安侯馮異實在是個難得的忠君愛國的猛將,又和汾陽王關係緊密,若是能好好地拉攏倚重,定然能防止汾陽王一家獨大再難制衡。
隆慶帝又看了一眼汾陽王遞上來的摺子,愈發覺得自己提拔倚重馮異,實在是個制衡李奉賢的好法子!
而那廂壽陽公主去坤寧宮找楊皇后哭訴一番之後,覺得心情好了些,便告辭出宮,帶著她和林樨的定情之作,回公主府緬懷亡夫去了。
待壽陽公主一走,楊皇后臉上溫柔的笑意頓消,眉頭緊皺,吩咐宮人:「去御書房探一探,看看聖上是否得閑。」
宮人屈膝應諾,躬身退了出去。
楊皇后頓了頓,到底覺得心裡翻騰難安,轉身獨自去了殿後私設的小庵堂,緊閉門戶,不許任何人靠近。
宮裡的這番動靜,遠在武安侯府的馮淑嘉自然是不曾知曉,她正忙盯著新鋪子最後的整改,準備在夏季的最後一月新店開張,依舊是提前大半個月推出秋衫新款,以新巧博人眼球呢。
至於這些款式的來源,自打上次和潘玉兒「交底兒」之後,她為防萬一,就從江南請來了一個小有名氣的老師傅榮養著,不時地點撥店裡的綉娘一二,一來掩人耳目,二來使得綉娘們的技法再精進幾分,以期將來能個裁雲坊的大師傅過招兒。
在等待新店開張的這段時間,京城裡又出了一樁不大不小的事情。
馮淑嘉原本沒有放在心裡,但是聽說這樁事情和汾陽王府與蕭稷都有些關係之後,她便坐不住了,直接吩咐石進去打聽相關細節。
汾陽王不比李景好對付,打聽汾陽王府的事情當然是機靈的石進更合適一些。而且石進和蕭稷是故友,打聽起來肯定會更加方便的。
石進收到吩咐之後,直接去清風茶樓尋了留守的柳元說話。
「馮姑娘本來已經不盯著少主了,這次慘了,因為這件事情,又被盯上了……」石進背手踱著,搖頭嘆息。
這些天來往多了,他和柳元也熟悉了起來,相互之間說起話來便沒有了先前的客氣疏離。
柳元瞟了他一眼,渾不在意:「盯上就盯上,是馮姑娘,又不是潘玉兒,怕什麼?」
說到潘玉兒,柳元就忍不住一陣氣悶。
沒想到蕭稷千躲萬躲,上回還是差點被潘玉兒打了個措手不及。好在潘玉兒最近不知為何,甚少出門,否則蕭稷哪裡有精力專心致志地對付汾陽王的那個侄兒。
「或許,馮姑娘盯的不是少主,而是汾陽王府也說不定。」福至心靈,柳元驀地低呼道。
石進瞪眼:「怎麼可能!武安侯可是汾陽王一手提拔起來的,半個師徒情分呢,馮姑娘沒事兒盯著汾陽王府做什麼?」
半個師徒情分,也未必沒有矛盾。
別的不說,就單說在晉陽城外,馮異明明察覺到了異常,卻還是在其他人追過來之前,違背汾陽王的命令,放了他們一條生路,就可以看出馮異和李奉賢根本就是不是一路人。
可是,這件事情是絕對的機密,除了當事人,也就少數幾個心腹核心知道,柳元當然不可能對石進明說了,只能另外找了借口掩飾。
「不過,你說得也未必沒有可能。」沒等柳元解釋,石進就自己摸著下巴揣測道,「在這之前,馮姑娘就派人盯過貞慧郡主……」
柳元點點頭,這件事情他知道,柳二當時為了救下暴露行跡的大春,還一肘子把人給撞到吐血昏迷了呢!
「難不成,還是因為李景那點兒破事兒?」石進揣測,旋即又自己搖頭否決了,「不不不,絕不可能!馮姑娘怎麼會是那等心胸狹隘、見識短淺的普通女子呢?這其中肯定有什麼秘密是我不知道的!讓我來仔細地想一想……」
柳元被石進踱來踱去、神神叨叨的搞得很是心煩,直接趕人:「你要想就回去想吧,我這裡還有少主交代的事情沒有完成呢!你也趕緊去將事情挑著撿著和馮姑娘回話去吧!」
石進也曉得他多待下去不好,便爽快地告辭了,直接去了武安侯府給馮淑嘉回話。
「說是君公子看上了一間茶樓,覺得價錢很合適,就盤了下來。誰知道對方竟然會瞞下這麼大的事情,設陷阱坑人呢!」石進感嘆一句,「聽說是汾陽王的某個遠房侄兒,早就看上了那間茶樓,要巧取豪奪,這對方才不得不將生意那麼好的茶樓低價盤出的。只是坑了君公子,這鋪子到手裡還沒有捂熱,就被人半路劫胡了……」
石進說著,長嘆一聲,很是感慨憤憤。
「是離著汾陽王府很近的那間鴻運茶樓嗎?」馮淑嘉眉頭一皺,開口問道。
「姑娘怎麼知道的?」石進驚訝,柳元沒跟他提過這茬兒啊!
一旁的采露低聲解釋道:「姑娘去汾陽王府赴榴花會的時候,在茶樓歇腳等人時,恰好碰見了君公子……」
石進恍然,原來如此,害得他還以為自己又被馮淑嘉懷疑跟蹤,查出破綻來了呢。
所以啊,這雙面間諜真是不好當……
「你覺得,君公子像是這麼容易上當的人嗎?」馮淑嘉眉尖兒微蹙,她總覺得事情或許沒有石進打聽來的那麼簡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