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七章 意欲何為(二更)
然而話才落音,竟然看到姚珂也從大門內跨了進來。
馮淑嘉一驚,旋即神色如故,熱情地招呼一句「姚姐姐」。
采露低聲抱怨:「潘姑娘怎麼把姚姑娘也帶來了?也不提前和姑娘說一聲。」
馮淑嘉看了她一眼,止住她的不滿,吩咐道:「讓人再上一副茶盞、幾樣點心進來。」
采露垂首應諾,出去安排了。
好在玉蘭廳還算寬敞,再加上姚珂主僕也不算擁擠。
等東西送了進來,馮淑嘉便到二樓的樓梯口,笑盈盈地迎接潘玉兒和姚珂。
姚珂一上來便和馮淑嘉歉然道:「我不請自來,希望沒有給馮妹妹添麻煩才好。」
馮淑嘉聞言赧然,報以同樣真誠的歉意:「姚姐姐說的是哪裡話,你能來我高興還來不及呢!之前一直擔心姚姐姐要留在家中忙碌,所以就沒敢打擾,還請姚姐姐不要怪我未曾下帖子相請才是呢!」
姚珂面色一紅,她最近都留在家中備嫁,確實很忙,嫁衣要綉,掌家要學的,各種瑣事頭碰頭,成日里忙得不可開交。
今日若不是潘玉兒和她說成親前能出來的機會只會越來越少,不如趁著天氣尚好,不涼不熱的,正好出來逛一逛,她只怕還要在閨房之中,埋首和那些絲線奮戰呢。
馮淑嘉見姚珂害了羞,知道姚珂心裡不曾記怪她只邀請了潘玉兒,便放了心,笑嘻嘻地將兩人讓進了玉蘭廳。
馮淑嘉做東,采露便殷勤地給三人端茶遞水的,仔細又周全。
潘玉兒見狀便打趣采露:「能得采露這樣的得力仔細的人兒隨身伺候,馮妹妹真是好福氣呢!」
采露羞澀一笑,謙恭道:「多謝潘姑娘誇讚,奴婢可當不起。」
心裡卻想著昨日在青竹巷姚府,潘玉兒表現出的那副似笑非笑、似贊實諷的模樣,與今日的歡快親昵實在是判若兩人,一時鬧不明白潘玉兒葫蘆里到底賣的是什麼葯。
再看了一眼不請自來的姚珂,采露更加糊塗,唯有更加謹言慎行、垂眉順目,努力不給馮淑嘉增添麻煩。
馮淑嘉聽潘玉兒如此盛讚采露,便看了阿碧一眼,笑道:「玉兒姐姐別只看著別家的好,反倒是忽略了身邊人。阿碧善解人意、溫順體貼,也是個妙人兒呢!」
本來是姚家的丫鬟,卻替潘玉兒跑腿去威逼利誘黃五娘,真真是個妙人兒。只是不知這到底是真心效忠,還是假意投誠。
阿碧被馮淑嘉點到名,便立刻如采露一般,害羞地垂下頭,屈膝說了句「馮姑娘謬讚,奴婢當不得」。
倒是潘玉兒聞言樂得哈哈笑,指著姚珂身後的秀紅笑道:「這樣說來,下一個該好好地誇一誇秀紅了,唔,讓我想一想該說什麼好。」
說著,潘玉兒便眉頭輕鎖,做出一副認真思考的樣子。
秀紅抿唇一笑,謙卑之中亦見落落大方,屈膝笑應道:「表姑娘就不要打趣奴婢了~」
馮淑嘉正在拈青瓷碟子里的瓜子,聽見秀紅這聲「表姑娘」,手下微微一頓,旋即拈起瓜子,笑道:「要我說嘛,貼身的大丫鬟們都這樣好,這恰恰說明了咱們做姑娘的更好!」
外孫女呵,到底和嫡親的孫女不同,這位秀紅姑娘看著就比阿碧更加大氣從容一些。
潘玉兒和姚珂被馮淑嘉這番自誇自傲的言論驚得一愣,旋即都忍不住笑了起來。
姚珂到底是出身書香世家,又是待嫁的姑娘,比潘玉兒矜持一些,沒有縱聲大笑,只是朱唇微啟,眼中笑意盈盈。
潘玉兒則毫不客氣地拍著馮淑嘉的手,笑得合不攏嘴:「這樣自傲自矜的性子,怪不得敢當面挫貞慧郡主的銳氣。」
馮淑嘉臉上的笑容一凝,她本以為潘玉兒上來就和以往一樣待她隨意又親近,是不會再提這茬了呢,沒想到最終還是揪著不放。
只是不知潘玉兒此舉意圖何在。
姚珂見馮淑嘉臉色一變,似驚似怕,忙瞪了潘玉兒一眼,語氣稍重:「玉兒,不要胡說!」
貞慧郡主的名號,在貴家女眷之中,可比壽陽公主的名號要響亮得多。
壽陽公主本就皇家明珠,尊榮自傲是應該的,而貞慧郡主只不過是靠著汾陽王的功績才破格獲封的郡主,卻敢在面對壽陽公主的時候,毫無顧忌地攖其鋒芒,可見其倨傲自大,實難對付。
京城的貴家女眷中,如非必要,沒有誰敢去觸貞慧郡主的霉頭;即便是必要,那也必須得言辭委婉,斟酌再三,唯恐將貞慧郡主得罪死了,招來大禍。
大家怕的不是貞慧郡主李婉寧,而是她背後大權在握的汾陽王李奉賢。
潘玉兒這樣毫無顧忌地當眾議論,如果消息傳進了貞慧郡主的耳朵里,那即便是四處月初六壽陽公主府賞荷宴上,馮淑嘉並沒有得罪貞慧郡主,只怕都會為馮淑嘉招來無妄之災。
馮淑嘉不知道潘玉兒這樣做的目的,卻極快地反應過來保全自己。
「玉兒姐姐可真是冤枉我了……」馮淑嘉淚光點點,嘴角微撇,委屈萬分,「汾陽王於家父有知遇體貼之恩,貞慧郡主又是聖上欽封的賢人,還有壽陽公主坐鎮調度,我哪裡敢放肆……」
所以,不論是壽陽公主還是貞慧郡主,都不是她一個小小的侯府之女能夠開罪得起的,不過是平白做了炮灰,給人當槍使罷了。
這是誰都知道的事情.
姚珂見狀,忙溫聲安慰道:「玉兒胡說呢,馮妹妹別放在心上。你是什麼樣的人,我們都是了解的。玉兒不過是在跟你逗趣呢!」
逗趣?
有潘玉兒這樣與人逗趣的嗎?
潘玉兒難道不明白,將她和貞慧郡主對立起來,會有什麼樣的後果等著她嗎?
馮淑嘉心中冷笑,面上卻甚是委屈,眼光盯著潘玉兒,看似哀怨,實則是盯緊潘玉兒,不放過她一絲一毫的神情變化。
她倒要瞧一瞧,潘玉兒到底為何突然改變對她的態度,和先前的熱情親昵判若兩人,要如此苦心陷害於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