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 來講講理(二更)
張護院很快將人給帶了上來。
李景被五花大綁,推搡進來,神情憤憤而驚慌。
馮淑穎雖然身無束縛,卻形容狼狽憔悴,眼睛紅紅的,一看就是大哭過幾場,神情怯怯而緊張。
「侯夫人這是何意?」李景強自鎮定,耿直著脖子叫屈,「我路見不平拔刀相助,捨命救了貴府的姑娘,還連夜護送她回京都,你們不說感謝也就罷了,這樣將我捆綁起來,一路押解回京,是什麼意思?!我堂堂中山伯府的世子,可容不得你們這樣隨意折辱!我要立刻稟報父親,讓他替我做主……」
白氏不說話,神情平靜而哀憫,就這樣看著李景叫囂,直到對方膽怯心虛,哼哼兩聲,自己住了嘴。
「中山伯府祖上是從龍勛貴,以戰功發家,沒想到百餘年後,竟然出了世子爺這樣口才絕佳之人。」白氏輕笑道。
顛倒黑白,混淆是非,簡直比一些無恥文人的筆還要厲害。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李景皺眉,抬頭沖白氏叫囂。
白氏敢派人去半路劫他,還一路押解回京,討好丈母娘以求娶其女的計劃肯定是擱淺了,既然如此,倒不如硬氣一些,先替自己脫了這樁罪再說。
武安侯雖然是朝廷新貴,但是戰功卓然,又深得聖眷,中山伯府雖然是開國勛貴,但是近年來日漸式微,這真要對上了,結果尚未可知。
更重要的事,在中山伯府里,除了胞姐李魏紫,一個個都恨不得將他拉下馬,好取而代之,這個時候背上拐帶武安侯侄女的罪名,對他絕無好處。
他們非但不願意替他冒險,開罪武安侯府,甚至還會趁機推波助瀾,奪走他的世子之位!
「沒什麼意思。」白氏冷笑道,「只是想讓世子爺聽一聽,穎兒的貼身侍婢是怎麼說的。」
「你什麼意思?!」李景看著白氏成竹於胸,心底驚慌起來,下意識地狠狠瞪了馮淑穎一眼。
馮淑穎連忙搖頭,神情無辜而可憐,眼底滿是哀求,哀求李景相信她,不要捨棄她。
白氏看了,不由地十分氣悶。
都到這個時候了,馮淑穎竟然還是不肯悔悟!
白氏也不想再和他們廢話,直接招手讓人帶上了念春和羅婆子與李婆子兩人。
三人早就候在外院,很快便被帶了進來,都忙驚慌跪地求饒,只是念春依舊躺在擔架上。
馮淑穎看到這樣的念春,驚訝地瞪圓了眼睛,若不是時間氣氛不對,說不定她還會驚呼出聲來。
念春怎麼會傷成這個樣子?
該不會是用刑了吧?
那她和李景的謀算,也不知道有沒有被念春泄露出去……
馮淑穎悄悄地瞥了白氏一眼,見白氏望過來,慌忙收回了視線,渾身瑟縮一下——白氏能對念春嚴刑逼供,能輕易放過罪魁禍首的她嗎……
「把你們知道的,統統都說出來給世子爺聽聽吧。」白氏倚靠在椅背上,神情淡淡,一副一切在握的模樣。
李景心頭緊了緊,反綁的雙手下意識地絞在一起,垂下眼眸,遮掩心虛。
羅婆子和李婆子先後將馮淑穎借口小解,在灌木叢后和念春換了穿戴,之後失蹤的事又說了一遍。
馮淑穎聽著她們的回憶,感覺整個人就像是被人剝光了衣衫,赤果果地站在眾人面前,心如擂鼓,又慌又臊,幾乎喘不過起來,她不得不抬手壓在心口,悄悄地替自己順氣。
等羅婆子和李婆子說完了,白氏又對著念春抬了抬下巴,意味深長道:「她們倆都說了,你也說說吧。
你可是穎兒的貼身侍婢,又是你和穎兒換的穿戴,時候還故意迷惑眾人的視線……你且說說,穎兒對你掏心掏肺,親如姐妹,你為什麼要如此待她,害她清名不保,受人詬病,一輩子都抬不起頭來?!」
馮淑穎心頭一震,下意識地看向李景。
對啊,她先前一心要想著和李景永遠在一起,所以絕不願意就這樣輕易地回鄉,失去京城的一切,什麼清名閨譽的她全然沒有放在心上,但這並不意味她不知道失去清名的女孩子,會落得什麼樣的下場。
李景,該不會拋棄她吧……
允諾的世子夫人之位,該不會化作泡影吧……
馮淑穎心如亂麻,整個人混沌而慌亂,腦袋裡嗡嗡作響,連念春說了些什麼都沒有聽清楚,直到身邊的李景突然奮力掙紮起來,沖念春憤怒大喝:
「你說謊!」
馮淑穎驀地驚醒,茫然地看看目眥欲裂,極力掙扎著似要去掐死念春,卻被張護院扣在地上的李景,又看看趴在擔架上,看不清楚神情的念春,來來回回,茫然無措。
白氏見狀,好心提醒她一句,柳眉倒豎,毫不客氣地沖李景喝道:「世子爺這是打算殺人滅口嗎?」
殺人滅口?
這話從何說起?
念春說了什麼,讓李景這樣一幅吃人的表情?
馮淑穎一臉懵然,嚇了一大跳,悄悄地側了側身,離著李景稍遠了一些。
而白氏說罷,不待李景回答,又極為震驚惱怒地沖念春喝道:「你是說,是你和中山伯世子勾結,合謀設計穎兒,目的就是要毀了穎兒的清名?」
馮淑穎這下聽清楚了,可是她更糊塗了。
明明一直以來,都是她和李景合謀設計毀去馮淑嘉的清名,好讓李景做成武安侯的嫡長女婿,她自己也順利做上李景名義上的貴妾,實際上的正室的……
怎麼一轉眼,就變成念春和李景合謀設計,要毀去她的清名了?
她的一顆心都系在李景的身上,只要李景願意,她隨時都願意獻出自己,何用李景和念春費心毀去她的清名?
「為什麼?」等馮淑穎反應過來的時候,她聽見自己這樣問念春。
身旁的李景聲嘶力竭地為自己辯解:「你別信她的話,事實是怎麼樣,你難道不清楚嗎?」
她原本是清楚的,可是她現在卻不敢這麼說了。
馮淑穎沉默以對,目光直視念春,原本木木的聲音,因為心底的憤怒而變得起伏不定:「為什麼?」
她再次追問,神情憤怒而執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