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 雷厲風行
震怒之下,白氏心中一顫,如果李景真的存有這種心思,那當日荔山上的偶遇恐怕就沒有那麼簡單了吧。
白氏心中翻湧不安,當機立斷:「你去問問回郴州的車馬……不,不必了,我親自派人送她回去!」
臘梅見白氏面色青白,眼底既惶怕又憤恨,心中擔憂,慌忙勸解道:「夫人不必憂心,或許是奴婢看錯了也說不定……」
「沒有什麼對錯。」白氏凝眉擺手道,「這種事情,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必須得早做防備!」
否則,萬一揣測成真,到時候吃虧受苦的是可是無辜的馮淑嘉。
臘梅見白氏語氣堅定,鄭重應道:「奴婢這就吩咐下去,讓張護院親自安排車馬人手。」
張護院名大柱,原是一直追隨馮異的親信部將,搬入武安侯府之後,馮異在徵求他自己的意願之後,委以重任,將妻兒家小的安全都交給了他。
這大半年來,武安侯府能夠平安無事,除了白氏的治家手腕,也多賴張大柱的恪盡職守。
白氏點頭,蹙眉催促道:「越快越好!」
只有將馮淑穎送回了家,徹底斷了和李景的牽扯,這事兒才算是了結。
「還有,你說的這件事情,到此為止,尤其不能讓姑娘知道。」白氏叮囑道。
李景這種齷鹺的心思,她只怕髒了自己女兒的耳朵,污了她的名聲。
臘梅點頭應諾,立即出去安排。
等馮淑嘉得到消息時,白氏已經安排妥當了一切。
「這麼快?」馮淑嘉難掩驚詫,蹙眉憂心問道,「母親,可是出了什麼事?」
否則,單憑荔山上的一點糾葛,母親是不會這麼快就做好安排,送馮淑穎回家的。
畢竟,馮淑穎當初是由父親做主接進府的,母親做事總要考慮周全,以顧全父親的面子和情緒。
「穎兒在咱們家已有數年,這期間從未再見過你大伯父和大伯母,前些日子聽你說起這事,又見穎兒面有戚然思念,母親便動了這心思。反正早晚都要送她回去和父母團聚,倒不如早些安排,正好讓他們一家團團圓圓好過年,也省得旅途匆促勞碌,損了她的身子。」白氏微笑道。
馮淑嘉當然不會相信這種說辭,若真是如此,早幾年白氏就會送馮淑穎回郴州山南村和家人團聚了,何必要等到現在?
只怕,是白氏窺知了一些事情,又不願意告訴她吧。
既然如此,那她就裝作相信好了。
「母親考慮得極是。」馮淑嘉抱著白氏的胳膊,嬌聲笑道,「我還以為母親是要給我報仇呢!」
白氏忍不住笑,瞪了馮淑嘉一眼,笑罵道:「什麼報仇不報仇的,你這丫頭說的都是些什麼話!大家總算都冠著一個馮姓,又不是生死仇人!這話,以後可不許再說了!」
她當然是為了給女兒報仇,更是為了讓女兒免除後患,可話卻不能這樣講。否則,傳到了外面,本來受了委屈的人反而變得無理薄情了。
「我知道我知道,我只是在母親面前說一說罷了。」馮淑嘉撒嬌。
重活一世,她才知道有母親的庇佑,生活是多麼的幸福!
白氏行動很快,當天傍晚就叫了馮淑穎來說話。
「你來京也有好幾年了,這中間一直未能和家人見過面,只怕心裡想得緊吧!你又是這樣孝順的孩子,不能在父母跟前盡孝,心中肯定很愧疚吧。」白氏一臉慈愛,說出來的話卻讓馮淑穎心驚,「這都怪嬸娘,總想著把你留在身邊,卻反而誤了你們的天倫之樂……所以這些日子嬸娘反覆思量,總算是下定了決心,今年送你回鄉家人團聚,一起過個團圓年!」
一氣呵成,直接說出自己的決定,連辯駁的機會都沒有留給馮淑穎。
馮淑穎當即白了臉,差點就吼出「我不回家」這樣的話來,好在她及時將指甲摳進肉里,疼痛讓她暫時清醒過來。
「穎兒很感激嬸娘的愛護和教導之恩,所以更不敢在此時歸鄉……學藝不精,既對不住嬸娘,也無顏再見父母家人……」馮淑穎哀哀戚戚,說的還是那老一套推脫之詞。
白氏擺手打斷她的話,笑道:「你又不是要考狀元,說什麼學精與不精?女孩子嘛,認得幾個字,看得懂帳,能自如應付以後的生活足夠了。」
以後的生活,自然是指婚後的生活,馮淑穎聞言很想問問若是她回郴州了,那她和李景的婚事該怎麼辦。
好在她還算清醒,知道這種八字還沒有一撇的事情不能隨意宣之於口,及時忍住了。
此時馮淑穎才悲哀地察覺,所謂成全她和李景的一片痴情的話,白氏從來都沒有明明白白的說過,一切都不過是她自己的揣測罷了。
現在白氏突然要送她回鄉,也弄不清楚是個什麼意思,是暫別,還是永久的遣歸?
馮淑穎擠出幾滴眼淚來,抬袖遮面拭淚,哽咽道:「可是穎兒捨不得嬸娘,也捨不得嘉妹和援弟,還有鎮守邊疆的叔叔……」
這是要打親情牌了。
可惜,早幹什麼去了呢?
在她伸手推倒馮淑嘉的那一刻,有沒有想到這麼多的「捨不得」呢?
白氏非但絲毫都不感動,反而心中一陣惡寒,這樣的慣會做戲,她以前怎麼就被這個小姑娘騙過了呢?
好在馮淑嘉運氣好,人也變得機靈起來,捅破了荔山之事,揭開了馮淑穎偽善的真面目!
否則,有這樣一個心思深沉、機巧奸詐藏身武安侯府,將來還指不定惹出什麼樣的禍端來呢……
「傻孩子,只是送你回家和家人團聚罷了,又不是以後不再相見!」白氏先安撫了一句,接著便不容回絕的說道,「你不用擔心,一切嬸娘都已經安排妥當,不管你一路順順利利、平平安安地回到故鄉,和家人團聚!」
馮淑穎見白氏神情堅定,知道自己無論再做什麼辯駁都不能讓白氏改變決定,只得暫且忍氣吞聲,先應了下來,覺得回到風荷院之後,再徐徐圖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