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0亂起
昨夜的風雪催的窗外的老梅綻開了殷紅的花朵,此時雪停,兩隻鳥雀正在梅枝間嬉鬧著,驚起一篷篷雪粉。
而餘墨站在窗前,看著那梅樹不知在想些什麼。
燕回進來時,見到的就是這樣的餘墨,香爐未燃,暖爐未點,而餘墨甚至還穿著那身火紅的喜服,可燕回還是察覺出些許不對來。
這房裡太安靜了。
燕回的目光掃過乾淨的妝台,又略過無人的床帳,最後才落到餘墨身上?
「輕歌哪?」
餘墨沉默著將手上的信紙遞了上去,寫的滿滿當當的兩頁紙上,燕回也只看到最後那句「對不起。」
燕回合上手中的信紙,「她活不過二十歲這件事,你知道?」
餘墨點點頭,「她與我說過,可我並不介意。」
「那她……」
「她說想出去走走,我應了。」
這才是真愛啊。
燕回腦中已經閃過一系列,喜歡你所以不在乎可以愛多久,那怕一天也願意的經典橋段。
可惜曹輕歌對這喜歡的最終態度,卻是遠走他方,燕回甚至可以想象曹輕歌在離開時會有多麼的難以抉擇。
「她還會回來嗎?」
「我不知道。」
「那你……」
餘墨看向窗外嬉鬧的鳥雀,眼中幾番綣繾艷羨,彷彿曹輕歌真的是他此生至死不渝的那人。
「她會一直都會是我國公府的少夫人,」餘墨看著窗外淺淺的呢喃著,從此不會人去催促著他娶親,也不會有人拿代父拜堂這件事去中傷燕回,更不會讓明德帝一再的防犯著自己,「不論她在或不在,一直都是。」
這痴情女子負心漢的劇情啊。
燕回安慰的拍拍餘墨的肩膀,「人這東西吧,挺奇怪的,等你日後登上大位,三宮六院七十二妃,見得多了,自然就漸漸淡忘了,所以,別太難受,實在不行到時挑選秀女的時候,多挑幾個與輕歌模樣相似的。」
想到整個後宮都是量產的輕歌,那場景還挺帶感的。
而最為驚訝的是餘墨。
「你都知道了?」
燕回笑到,「這很值得吃驚?」
別說餘墨,就是她當初知道時,還得去燕青雲那裡尋找定心丸。
也是,餘墨笑笑,能寫出那種兵法的燕回,又豈是泛泛之輩,可即使知道自己的身份,燕回對自己也並沒有太過敬畏,這一點,真是讓他的心情出奇的好。
「說到這個,我倒還真有點想法要與你說說……」燕回上下打量了一下餘墨身上的一副,「你還是先換身衣服,咱們再邊吃邊談。」
可燕回的想法註定落空了。
劍一匆忙推門而來,「大爺,出事了。」
他看看一側的燕回欲言又止,他沒想到,燕回竟然在這裡,話說既然燕回都在,他們的皇後去哪了?
餘墨道,「自己人,但說無妨。」
看來燕回也是知道了,劍一定了定神,將這一切娓娓道來:
「昨夜聖上回宮后,於甘露殿前遇到刺客,刀劍驚擾到了馬匹,那馬一時發狂,傷著了聖上。」
劍一說的隱晦,可燕回還是聽出其中厲害,被馬傷到又豈是輕的。
「聖上傷勢如何?」
「嘉元皇后對外宣稱聖上傷到了腿,可是從醫者那傳來的消息看,明德帝的髖骨被馬蹄踏碎,以後恐再難站起。」
這麼巧?「珠奈那,明德帝出事,她應該也在才對。」
「刺客用來行刺的乃是蠻族的兵刃,皇后順著這線索查下去,最終查到了乎邪王子身上,而賢貴妃也因為連帶之罪被押入牢中。」
「怎麼會是他?」按理即使是珠奈,也不該是他才對,畢竟即使明德帝身亡,對乎邪來說,也沒有任何好處。
「不止,」劍一道,「乎邪王子利用聖上賜予的令牌,以搭建暖棚為由,肆意挪用國庫中的銀兩,而且,禁衛還查出乎邪王子所種的阿芙蓉,不過尋常花卉,而真正的阿芙蓉早就被那場大火燒光了,嘉元皇后給的理由是唯恐事情敗露引來殺身之禍,所以鋌而走險。」
「那銀兩的下落可找到了?」
劍一搖搖頭。
燕回瞭然,看來這乎邪只是一個替罪羊,而這幕後兇手,很有可能就是這一夜之間得利最多的沈嘉元。
只是,明德帝一旦倒下,她這個皇后也就有名無實,怎麼看這沈嘉元也不像是這麼沒腦子的。
忽然燕回腦中靈光一閃,不知怎的,忽就想起垂簾聽政來。
「看來今天這飯是吃不成了。」燕回看著餘墨道,「義兄受傷,我這個德馨公主於情於理也得進宮去探望一二。」
雖然很有可能被嘉元皇后攔在門外,不過這面子還是要做足的。
餘墨點點頭,「也好,你帶著蝶衣一起進宮,我會讓劍一跟在暗處幫你。」
燕回挑眉看向一側的劍一,「看來你這功夫很是了得啊。」
「夫人誇獎了。」劍一不好意思的摸摸鼻尖,「十二才厲害哪,她一但易容,除了主上,誰也看不出來。」
「噢,還有這事?」真沒想到,她身邊還藏龍卧虎。
「夫人這就不知道了吧,」劍一賊兮兮看看左右,見蝶衣不在,這才低聲道,「他現在這副樣子就是易容所來,是不是看上去和女子一模一樣。」
蝶衣是男的!
真的假的?
醫者為明德帝診了脈,又查看了傷處,待換下了被血浸透的紗布,這才準備提著藥箱離開。
可誰知還未踏出一步,就被人扯住袖子,明德帝嘴唇乾裂,聲音嘶啞,可那雙眼還是滿含希翼的看著醫者,「朕傷的重不重?為何你沒給朕用藥?」
那醫者猶豫了會,可依舊強硬的將自己的袖子從明德帝手中抽出,不發一言的退下。
他躺在這裡,本該覺得痛楚的傷處,卻是沒有半分感覺,明德帝有些慌,尤其這些醫者的嘴巴更像上了鎖一樣。
「你這欺君犯上的東西,你若再不說,朕誅你九族!」
「陛下何必欺負一個醫者,若有疑問可以問本宮,畢竟本宮可是陛下的髮妻。」
沈嘉元從殿外遙遙而來,不過她並不靠近,只挑了一處地方遠遠的看著躺在床上的明德帝。
為了遮掩血腥味,殿內燃了許多的龍涎香,繚繞飄浮的煙氣使得明德帝看不清沈嘉元的臉,可是她知道,她一定是笑著的。
「你這毒婦,這一切都是你做的,是不是!」
「皇上說的那裡話,」沈嘉元把玩著自己指上的護甲,「陛下這髖骨是被馬踏斷的,這馬是被乎邪王子派來的刺客驚擾的,怎麼會與本宮有干係。」
「是你,肯定是你,除了你,誰還會有這歹毒的心腸,當初朕的兄弟們,就是被你這些陰毒伎倆給謀害的!」
「哼,」嘉元皇后冷笑兩聲,「好像說的這些與你沒關係一樣,你是不是忘了,你父皇是怎麼死的了。」
「姬朔,你莫不是忘了,葯是我給你的,可是那葯卻是你親自下的,你大哥死在你手裡,你父親也死在你手裡,若論狠毒,你可比我強上千百倍!」
所以,這是輪到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