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1詰問長寧

  暗無天日的牢房裡,這位夏商曾經最為尊崇的公主,此時正耷拉著腦袋吊在那裡,遍體鱗傷。


  「嘩」!

  摻了鹽的涼水被人迎頭澆下,而長寧公主似是已經習慣了這種對待,只抬抬眼皮看了一眼來者。


  來者一身絳紅色的蟒袍,在這幽暗的火光下,就像是一團濃的化不開的鮮血。


  見不是自己要等的人,長寧公主又悻悻的垂下頭去,這幾日里她一直是這樣,沉默的忍受著拷打,不哭不喊不叫冤,可是所有人都心知肚明,長寧在等著的是誰,可惜的是……


  「他不會來的。」餘墨看著眼前之人,幽幽的說道,「證據確鑿,無論你承不承認兩日後你都將會被斬首示眾。」


  「怎麼可能。」


  幾日受刑,使得長寧公主聲音嘶啞,「我乃皇族,當被押入宗人府收押審訊,怎麼會就此定下罪名!定是你們這些人想出的手段,想要逼我認罪,我要見皇上!見皇上!」


  「你想見他,但他未必想要見你。」


  這一句,如一柄利劍直刺長寧公主心尖。


  「他那是受人蒙蔽,明明……明明……」長寧公主心煩意亂,差點將自己留守多年的秘密訴之於口。


  「明明你才是對他真心實意,又為他生下女兒的那個。」餘墨輕飄飄的一句話,就將長寧多年隱藏的秘密堂而皇之的說了出來。


  「你……」他竟然知道!長寧心下驚駭萬分,可是這件事怎麼會被外人知曉。


  「你到底是誰!」


  「現在重要的是我的身份?」餘墨冷眼看向面前這人,「姬朔根本不願意承認這個孩子,等你一死,你覺得一個瘋了的郡主又能落得什麼下場?」


  「我可以告訴你,沈嘉元一定不會放過姬朔的女兒,尤其是在她自己都沒有子嗣的情況下,等你一死,明月郡主很快就會下去找你的。」


  都說為母則剛,當有事物危急自己的子女,母親這種柔軟的生物,就會化為護食的母獅。


  想到餘墨說的這些會變成事實,長寧卻意外的冷靜下來。


  這確實是沈嘉元一貫的做事風格,斬草除根不留後患,可餘墨竟然說出來,就定然還有其他解決的辦法。


  「你要的是什麼?」


  「不是我要什麼,而是你想要什麼。」


  還用想嗎,她要的是她的女兒恢復公主之尊,即使不能,也要一生安穩無憂。


  「你能護住明月?」沈嘉元不會放過明月,難道眼前這人的勢力竟然可以與一國皇后相抗?

  那他到底是誰?


  「我可以。」餘墨這話說的隨意而篤定,「但是,你要將我想知道的,統統告訴我。」


  「我憑什麼信你!」長寧不認為,一個侯爺會為了自己與皇後為敵,尤其在自己設計了他的母親之後。


  「我只給你一次機會,你可以選擇不說,我也可以選擇不救。」


  餘墨說著轉過身去,這幾乎是長寧這溺水之人唯一能抓住的救命稻草,她又怎麼會輕易放過。


  「你別走!」長寧急忙喊到,「不論你想知道什麼,我都告訴你,只要你願意救我的女兒。」


  餘墨嘴角一勾,猶如戲耍獵物的捕獵者,「我改變主意了,只有你說的讓我滿意,我才會考慮要不要幫你。」


  長寧公主的心一邊絕望著,一邊又期待著對方搭救,「說吧,你想知道什麼。」


  「我要知道當初始元帝死亡的真相!」


  長寧膛目,即使她想過餘墨要知道的是皇族隱秘,可是她沒想到餘墨問得是這個。


  「不是我不告訴你,而是這件事我知道的也不多,畢竟父皇殯天時,我並不在京城……我……」


  「你說謊。」


  若說還有人知道當年的隱情,那一定就是眼前這個明德帝的「枕邊人」。


  「你猜,若是天下人知道明月郡主是皇上與自己胞姐,***苟且而來的孩子,天下人會如何看待她?」


  長寧已經能夠想到世人對明月的不屑和謾罵。


  「我說。」只一瞬,長寧所有的高傲與防線頃刻崩塌。


  「我當時確實不在京城,只是姬朔當年醉酒後曾隱隱提過此事,可是我不知道他說的那些是什麼意思。」


  「他說了什麼?」


  始元帝病危之時眾人就心中萬分擔憂,因為太子一死,帝位後繼無人,可是就在始元帝死前那一刻,他將手,指向了現在的明德帝姬朔。


  於是新一輪的帝皇更迭就此而生,可也就是這位被指定的新帝,卻於登基前一夜喝的酩酊大醉,踢開了長寧公主的房門。


  「阿姐,我不是故意的,我不是故意的。」


  明德帝抱著長寧公主放聲哭訴,「這都不是我想做的,是嘉元,都是沈嘉元那個女人的主意,都是她!都是她!」


  「阿朔你怎麼了?」長寧關切的問著,卻見姬朔持著酒壺邊喝邊哭,最後又放聲大笑起來。


  「你死了,真是死的好啊,大哥沒有了,其他兄弟也沒有了,可為什麼都這樣了,你還不將那個位子留給我!」


  可隨即姬朔高興的摔了酒壺。


  「不過你死了,我成了皇帝,你最不喜歡,最厭惡的姬朔成了皇帝,你是不是很不開心,很難過,哈哈,我開心!朕很開心!」


  「阿朔你喝醉了,你的隨行宮人哪?他們怎麼不在你身邊?」


  「宮人?要那個做什麼,那都是他用來監視我的眼線,如今他沒了,他們當然也要去底下伺候他,伺候我的好父皇。」


  姬朔捧著長寧的臉,笑得就像是一個孩子,「阿姐,我好開心,我真的好開心,我要帶你離開這裡,離開這宅院,給你天下最為尊崇的身份。」


  「你喝多了,你來我這嘉元知道嗎?」


  「嘉元?不要給我提那個毒婦!」姬朔陰沉著一張臉,「若不是他,我也不會像個孤家寡人一樣。」


  姬朔像個孩子一樣緊緊的靠著長寧,聲如呢喃,「阿姐,我現在只有你了,只有你了……」


  「這之後的事你也就知道了。」長寧閉上眼睛,似是要將那些過去,一同阻擋在外。


  「我知道的就只有這些。」


  餘墨的手指落在自己的手臂上一下又一下,末了,他抬頭看了長寧一眼。


  「若是只有這些,我是不會出手的,我說過的:你只有說的讓我滿意,我才會救你的女兒,所以……」


  餘墨笑笑,「你和郡主很快就會在九泉之下團聚的。」


  「不!」長寧赤紅著一雙眼睛,「我還知道很多,對了,還有一事。」長寧公主急切道,「我知道的,父皇當年並不屬意姬朔,所以彌留之際留下了一張遺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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