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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70避子湯(下)

  燕回閉上眼睛,彷彿又看到了那扇緊閉的,上了鎖的生鏽大門。


  她自從在花宴上吃了幾塊點心后,至今沒有吃過東西,可是,只有餓得肚痛腸絞之時,她才能將那些與痛苦相連的東西,像拔取肉中刺一般,一點一點的從回憶里拽出。


  堅韌的教鞭抽打在脊背,被人拖拽住的頭髮緊緊的崩在頭皮上,她很疼,可是更餓……


  「你背啊!」


  「你背啊!」


  聲聲句句,言猶在耳,燕回滿頭大汗,她想躲,可是無處可躲,那麼多的臉,那麼多的眼,都在等著她背出,好因此吃上一口飯。


  「兵者,國之大事,死生之地,存亡之道,不可不察也。」燕回雙拳緊握,嘴唇顫動,「故經之以五事,校之以七計,而索其情。一曰道,二曰天,三曰地,四曰將,五曰法……」


  燕回睜開眼去,握住手邊的一隻螺子黛,「道者,令民於上同意,可與之死,可與之生,而不畏危也。天者,陰陽、寒暑、時制也。地者……」


  螺子黛質地細軟,燕回捏的太過用力,所以不是有粉末從上面掉落,而燕回卻不管這些,她拼了命的將那些東西從記憶里剜出,然後落一字一句得落於紙上。


  她只希望能夠快一些,再快一些,好快點結束這些折磨與煎熬。


  燕回書房中的燭火徹夜未滅,而站在窗前的餘墨,也就這樣靜靜的站了一夜,直至天將大亮,他這才離去。


  劍一趴在長凳上,露出的脊背雖然看上去並沒有什麼太大的變化,可那皮下的血肉,估計要已經被鞭子抽爛。


  劍十二握著葯杵在一旁「況且況且」的捶搗著藥材,劍一雖然聽得心煩,奈何現在只有劍十二一個人,所以他還是轉過頭去看向對方。


  大約是因為習慣,雖然劍十二每次出場時的人皮面具都各不相同,可是儘管周圍沒有外人,劍十二臉上依舊覆了一張人皮面具。


  沒有眉眼沒有嘴的面具,一眼看去分外可怖。


  「我說十二啊,你就不能在你這張麵皮上畫點什麼?這麼瞅著,實在是慎人了些。」


  劍十二沒有出聲,依舊「況且況且」的搗著葯。


  「你說咱們認識這麼多年,我還從沒見過你是什麼樣子哪。」劍一說著,摸著下巴一臉深思,「不會就連主子也沒見過吧。」


  「你話太多了。」劍十二將葯杵里搗碎的藥粉放到紙上包好,這才木著一張臉將藥包放到劍一面前。


  「撒到傷處,然後覆以熱布巾,每天一次,三天痊癒。」


  劍一捧起那個小小的藥包。


  「你說主子是怎麼想的,讓你一個醫者執掌著刑堂,每次被你打完之後,還得再來你這療傷,這怎麼想怎麼奇怪。」


  「你也可以不來。」劍十二做勢就要取回劍一手上的藥包,卻被劍一手腳麻利的護進懷裡。


  「這怎麼會哪,十二這醫術那可是比皇宮中的御醫不知好了多少,旁人求都求不來,我又怎麼會嫌棄。」


  劍一扶著凳子站起,背上雖然疼痛難當,但這又怎麼能難住他們這些生死幾番的刀尖客。


  見劍一起身,劍十二轉過身去收拾桌上的藥材,「你這百鞭,這一次又是怎麼得來的?」


  「我還以為你不好奇哪。」


  劍一將手臂伸進袖中,這才回到,「若是平常我也就說了,只是這次我也不知道為什麼,明明我是幫了主子啊,為什麼還要來這刑堂?」


  見劍一茫然,劍十二隻覺無奈,「你確定你是幫了主子,而不是無意間又闖下了什麼大禍?」


  「闖禍?」劍一聽得一愣,「應該沒有……吧?」


  劍十二聞言,眸中一陣笑意,真是個愣腦袋的。


  忽然他神色一稟,向著劍一身後跪去,「十二見過主人。」


  劍一見此連忙跪下,「劍一,見過主人。」


  餘墨沒有說話,只看著地上跪著的劍一,這種無聲之懲,更讓劍一覺得頭皮發麻,難道他真的做錯了?

  還是說他知道的太多,現在要被主子滅口了?

  「去調查明月郡主最近都做了些什麼,接觸了那些人,包括她身邊之人,都給我去查清楚。」


  劍一聽著,心中鬆了一口氣,還好,還好,主子還沒有讓自己消失的意思。


  「順便去查一下,三年前孟曇節那天,沈無歡在花舫上都發生了那些事,若是查不到什麼,你也就不用回來了。」


  「劍一遵命!」


  見劍一離開,餘墨坐到桌前,對著劍十二伸出了自己的手腕。劍十二將指腹搭上,只一下就驚愕的看向對方。


  「主子這是……」被下藥了?

  劍十二定定心思,繼續把了下去,「這怎麼看著不像是葯,反倒像是毒?」


  「你說,我中了毒?」餘墨看向劍十二,「什麼毒?」


  「聽聞南域擅養毒蟲,於千蟲中取一名為蠱,若是屬下沒有猜錯,主子中的毒名為情纏。」


  劍十二說著走到一旁放滿醫術的架子前,指間滑過書背,卻是從上面取下了一本冊子。


  那冊子不過一掌大小一指寬厚,劍十二翻開其中某一頁,然後將冊子放到了餘墨面前。


  「這就是情纏。」


  餘墨看向面前的冊子,就見上面繪了一隻額上生有獨角的甲蟲。


  「情纏雖然也是蠱蟲,可是卻極其弱小,為了能夠生存下去,他們頭上的獨角會分泌出一種奇特的毒液,這種毒液一旦被其他蠱蟲沾染到,就會覺得自己彷彿見到了一生所愛,甚至會乖乖奉送上自己,只祈求被對方吃掉。」


  「不會有特例?」


  「除非遇見蠱中之王。」


  想到先前種種,餘墨垂下眼去,原來他先前對著燕回百般纏綣,只是因為這情纏的藥性。


  「這毒可有其他害處?」


  「其實,」劍十二有些不好意思的摸摸鼻尖,「這情纏用在人身上,本來也沒什麼,最多就是床第間助興,只是主子服用的有些多,這才……」


  劍十二沒有再說下去,這劍一不會是一不留神給主子吃了這東西吧。


  「那對方會不會有事?」


  「這道不會。」


  餘墨的指腹落在那書冊上,「你這可有避子湯。」


  「呃?」劍十二還以為自己聽錯了,「這個還是有的。」


  「幫我熬上一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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