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5長子是個藥罐子!
若說這世上燕回最厭惡的什麼,那當屬「餓肚子」,這源於她踏進演藝圈前的經歷。
燕回不願想起從前,但是肚裡沒食的時候,她確實要比平常更暴躁些。
奈何,原身這身子實在是傳說中的「仙人」,飯量小到堪稱不食人間煙火。
她只吃了一小碗,就覺得——撐了。
燕回滿足又無奈的放下了手中的筷子,只有肚子里有東西,她才感覺她是真真切切活著的。
餘墨放下手中的象牙筷,「母親用好了?」
燕回點點頭,不經意間卻是看到了餘墨面前的細瓷碗。
與燕回同樣大小的飯碗里,卻還剩下了大半的粥。
得,又來一個不食人間煙火的。
還未等燕回腹誹完,就見劍一端了一隻葯碗上前。
「公子,您的葯。」
熬的發釅的湯藥,散發出濃濃的中藥味,這濃烈的氣息,使得這件屋子都沉重了許多。
燕回看著那隻葯碗一陣皺眉,荔枝以為她聞不慣,忙去一旁打開窗戶,又在香爐里撒了一把梅花香片,這才走回燕回身邊。
荔枝的舉動堪稱失禮,但餘墨顯然已經司空見慣,他接過劍一遞來的葯碗,不發一言的仰頭咽下。
燕回見此,眉頭皺的越深。
「母親可是聞不慣?」
「這倒不是,只是這葯聞上去苦的很,你每日里都要喝這湯藥?」
「怎麼會。」餘墨接過劍一遞來的素帕,按了兩下唇邊並不存在的葯漬。
「這種葯,孩兒每日里要吃三次,若是遇上春秋交接的季節,這葯更是不能離口,一天只喝一碗,已是孩兒奢求。」
「你這病?」想到自己問得唐突,燕回急忙道,「若是不便,就當我未曾講過。」
「倒是沒什麼不方便的。」餘墨輕咳一聲,這才緩緩道來。
「我這病在夏商朝也算的上人盡皆知,我與二弟一胞雙胎,他既生的健壯,我自然是要嬴弱上一些的。」
餘墨說著卻是一笑,他雖然嬴弱,可五官卻是生的不錯,這笑本該風光霽月無邊,裡面卻是帶了幾分苦澀。
「這葯在旁人眼裡看著很是駭人,可是對於我來說,這葯是良方,能喝上一碗就說明我這病還有的救,怕就怕有一天任是華佗在世也開不下藥方。」
燕回瞭然的點點頭,這餘墨倒是看的開,不過,也只是苦中作樂罷了。
「那這葯可有什麼忌諱?」燕回這話不是無的放矢,要知道中藥不同別的,自是有許多忌諱,尤其是燕回演過那麼多的古裝角色,更是深知這其中的厲害。
既然要在同一屋檐下生活,還是弄清楚些的好。
「是有一些,」回話的是劍一,「夫人若是想要,我可以回頭列張單子。」
「也好,」燕回說著看向荔枝,「你記下來,回頭告訴我。」
「是。」荔枝輕聲應到。
「既然這飯也吃好了,葯也喝完了,咱們是不是該考慮些正事了?」
燕回站起身來,對著劍一囑咐道:「你即刻去備馬車,你家少爺現在要出去一趟」。
劍一有些疑惑的看向餘墨,少爺要出去?他怎麼不知道。
燕回一提,餘墨就知道她要做什麼。
他對著劍一點點頭,「去吧。」
劍一領命退下,不一會的功夫就將馬車準備妥當。
寬敞的馬車裡,餘墨與打扮成小廝的燕回相對而坐。
原本燕九還想帶著荔枝同行,可荔枝見著那身男裝畏如虎蠍的樣子,也實在是讓她沒轍,所以就只有她一人隨著餘墨出來。
燕回不動聲色的挪了挪身子。
這夏商朝的馬車,還沒發展到有座位的地步,只是在馬車裡放了兩個蒲團,供人休息。
一開始還好,只是原身養在深閨太過嬌氣,只這一會燕回就渾身酸痛起來。
尤其這馬車走的還是青石板鋪就的街道,不僅晃悠的頭昏腦脹,更讓自己的膝蓋糟了殃。
這荔枝不會就是因為這原因,才不願意出來的吧?
簡直就是上刑啊!
「母親可是累了?」
餘墨對著燕回關切的行了一禮,言行有度,舉止淡然,在外人看來餘墨這樣是遵守禮節的謙謙君子,但落在燕回眼裡卻是變了個味道。
要知道餘墨比原身還要大上幾歲,稱呼一個十五歲女人為「母親」而沒有絲毫異樣,這從另一方面顯露出了他對於親緣的涼薄,又或者說,這餘墨是個比燕回還會演戲的「演員」。
「我無礙。」
燕回如此回到,不過她卻是問起了另一件事。
「逐流(三公子的名諱)經常宿在外面?」
「也不是經常,只是很少回將軍府。」似是看出了燕回的疑惑,餘墨解釋到。
「母親大概不知,父親一直在外南征北戰,很少回京都,彼時我體弱,三弟年幼,所以我們兄弟二人一直被留在京都,只二弟自幼精通武藝,又善排兵布陣,所以一直跟在父親跟前。」
「原來是這樣。」燕回瞭然的點點頭,怪不得餘墨在收到余遠道身死的消息時,並沒有太過難過。
不過,這老三餘逐流也是個奇葩,據荔枝所說這「清心小築」乃是一處「妙地」。
「你可能與我說說逐流?畢竟,我們尚未見過。」
餘墨沉吟片刻,「三弟是個性情中人,還望母親能夠多多體恤一二。」
燕回看了餘墨一眼,她倒是有些小瞧這餘墨了,看這滴水不漏的架勢,簡直就是一隻合攏的蚌殼。
忽然燕回往前猛地一傾,若不是她扶住了車壁,恐怕就要一頭栽向餘墨了。
她倒是不要緊,若是一不小心把餘墨給壓壞了,那可就不好了。
餘墨收回伸了一半手掌,放在唇邊輕咳幾聲,這才掀起車簾看向外面。
「可是到了?」
駕車的劍一從一旁匆匆跑來回話,「啟稟少爺,方才草叢裡躥出來一隻兔子,這馬被嚇著了這才停了片刻。」
燕回順著掀起的車簾向外看去,就見馬車已經行到了郊外。
餘墨向外看了一眼,隨即放下了車簾,「既然無事,那就快些趕路吧。」
「哎!我這就去駕車!」
劍一一邊低聲應下,另一邊卻是將手上染血的長劍在草地上擦了幾下,這才架著馬車駛向莊子上。
馬車繼續搖搖晃晃的上路,只剩下路邊的矮草里多了一具無名屍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