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二章：來時王者去時仙
「兩件事情？」
嘴裡小聲將這四個字重複了一遍，林湘湘放下對講機，透過觀察窗給現場導演做了個繼續錄製的手勢，然後好奇的看向舞台上戴著面具的沈熠然。
「我要說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我們樂隊所有成員經過商量后一致決定，今晚，我們將不會摘下面具。」
「什麼！不摘面具？」
聽到這個消息，現場一片嘩然。
根據《先聲奪人》的比賽規則，被淘汰的選手在離開舞台時需要將面具摘下來，這一是為了滿足觀眾的好奇心，二是讓參賽者本人可以通過節目獲得一定的人氣。
畢竟對於草根選手來說，能在一檔收視率不錯的綜藝節目上露臉，對其以後的發展也會有很大的幫助。
所以，連同林湘湘在內的所有人，都不明白為什麼肆人樂隊會做出這樣的決定。
在他們看來，不管這支樂隊之前在網路上有多大的非議，只要今晚的節目播出后，僅憑這首《浮誇》，之前所有的爭議都將煙消雲散。
去他妹的出言不遜！
去他妹的網路暴力！
去他妹的創作動機！
去他妹的惡意炒作！
……
能夠帶來這種表演的樂隊，誰有資格對他們做出以上這些不負責任的揣測？
然而，肆人樂隊卻放棄了這樣一個在林湘湘看來能夠一曲封神的機會。
「一曲封神？」
如果此時沈熠然知道林湘湘的心中所想，他一定會忍不住笑出聲來。
因為在他很小的時候，他便清楚一個道理。
那就是漢國的娛樂圈，如果你沒有足夠老的資歷，沒有足夠強的資本，沒有足夠硬的後台，今天你被捧得越高，明天也許就會摔得越慘。
而且，這一切都不是一個藝人所能掌控的。
背後涉及到的利益分配以及資本的交鋒才是決定命運走勢最重要的因素。
所以，當肆人樂隊中其他三人都找出理由表示不願意摘下面具時，沈熠然也就順勢同意了這樣的要求。
「至於我要宣布的第二件事，就是肆人樂隊，將在今天，正式解散！」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當全場觀眾還沒能從『不揭面具』的震驚中回過神時，肆人樂隊宣布的第二件事徹底引爆了整個演播室。
「解散？不會吧！」
「為什麼要解散呀？」
「能不能不要解散？」
「.……」
一時間，演播室上空傳來了熙熙攘攘的聲音。
聽到觀眾的挽留，沈熠然覺得心裡暖暖的，沒等現場安靜下來，他繼續說道：
「其實，在做出這個決定前我們樂隊在一起商量了很長時間，不過考慮到比賽結束后，我們每個人，都將開始各自的生活，所以，與其讓樂隊四分五裂，變得不再完整，不如借著最後一場比賽，在這裡，同你們，同每一位曾經聽過我們唱歌的人，道一聲：再見。」
當再見兩個字說出口后，演播室瞬間安靜了下來。
沈熠然能夠清晰的聽見，有幾個觀眾甚至小聲的啜泣了起來。
就在他準備安慰一下這些觀眾時。
一個戴著眼鏡的男生突然從座位上站了起來，情緒激動的大聲喊道：
「肆人樂隊不要走，我要改票，對不起！」
話音落下，只見又有一個女生站了起來，一邊流著淚，一邊將男生的話重複了一遍：
「肆人樂隊不要走，我要改票，對不起！」
這句話似乎擁有著強烈的感染力，一時間，不斷有人從觀眾席中站了起來，嘴裡說的最多的，除了要改票之外，便是對不起。
「對不起！」
「對不起！」
「對不起！」
「.……」
一個，兩個，三個，四個.……
人數不斷的增多，直到所有說著要改票的人全部從座位上站起來后，不多不少，正好一百零一位。
「你們能不能不要解散？」
除了觀眾，同在舞台上的白面佳人此時也自責的挽留道：
「今晚你們才應該是晉級的一方，對不起，我不配.……」
話未說完，便被沈熠然給打斷了：
「沒什麼不配的，一場遊戲而已，不要太放在心上，再說，你今晚的表演很精彩，不愧是大招，以後有機會的話我們也可以一起交流交流。」
說完，沈熠然朝白面佳人豎了個大拇指，轉過身，對著站在座位上的觀眾說道：
「謝謝，謝謝大家的厚愛了，都先坐下來吧。」
壓了壓手，示意觀眾坐下后，沈熠然才接著說道：
「關於解散的決定，我們樂隊很早之前就已經考慮好了，所以，希望大家能夠接受我們的選擇。
剛剛我也聽到很多朋友提了一些問題，那麼，在這裡，我就多說兩句。
首先肆人樂隊是一個整體，也就是說，今天節目錄製結束后，不管網路上有誰跳出來，或者說媒體如何曝光誰誰誰是肆人樂隊中的成員，希望大家都不要去理會。
從參加《先聲奪人》以來，我們樂隊經歷過很多莫名的紛爭，在這裡，我只想說，現在我們樂隊解散了，願一切都能歸於平靜，也願這個世界能夠變得更好。」
說完最後一句話，肆人樂隊集體向觀眾鞠了個躬，揮著手，轉身走下了舞台。
看到樂隊成員的背影漸漸消失在視線里，一直癟著嘴的黃鴻蕾終於忍不住失聲痛哭起來。
以這樣的方式離開舞台，她不敢想象，肆人樂隊這段時間究竟受了多少的委屈。
「難道非要浮誇嗎？不為是非與真假。拼排場包裝比身價，誰說真心話？」
不知是誰起了頭，觀眾席上，所有人望著肆人樂隊離開的方向，嘴裡小聲的哼唱了起來：
「誰說真心話，只要畫面夠驚訝，只要內容夠爆炸，一張嘴開出了天花，嬉笑怒罵……」
歌聲雖然參差不齊，歌詞雖然也不是很熟悉。
但每個人，都用自己的方式演唱著《浮誇》。
有嘶吼，有跑調，有破音，有自言自語……
儘管不好聽，卻讓人感到為之動容。
控制室內，林湘湘吸了吸鼻子，用袖口擦了擦泛紅的眼圈，聽到全場觀眾自發性的用歌聲來送別肆人樂隊，想到從畢業晚會直到今天發生的點點滴滴。
她的腦海中只剩下一句話：
「曲終音散人不見，來時王者去時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