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布殺
「你們呢?」寒杉問幾人,「殺的人,比他少么?」
幾人無語,隔了好半晌兒,蘇嬈才說,「而且據傳,二人的修為已接近『六印人魂』,絕不是我們這些人能抵擋的!」
寒杉低下頭,繼續描描畫畫。
王結巴問班主,「班、班主,他們再、再厲害,也不能不上啊,不然咱、咱們……嗨,你倒是想、想個轍啊……」
姚大炮也在一邊催,「快想快想,有招兒就使,沒招兒,咱們也只能直接上去拚命了。」
班主的眉頭擰成了一個疙瘩,想了半天,漸漸露出笑容,「是人就有弱點——我聽說,無戒和尚喜歡收集神兵仙器……而星落老道,是色中惡鬼!」他陰笑著搓下巴……
暫有頭緒,班主便吩咐大伙兒點火做飯——今晚改善改善伙食,說不定明天就得下地府啃香燭了……
王結巴上街買了十斤熟牛肉,幾包滷菜,沽了十斤「雪竹老酒」,幾人圍著火堆吃上了,寒杉滴酒未沾,蘇嬈臉色暈紅,酒氣一起,更增添了幾分妖嬈嫵媚,一個勁兒的向寒杉勸酒,但他還是拒絕了,最後抓起塊兒牛肉,站起身走到床前,放在烏拉妥兒的嘴邊,女孩兒怒瞪著他,就是不張嘴,寒杉冷冷道,「不吃東西,哪有力氣報仇?」
烏拉妥兒眼中的堅毅之色漸漸散去,但還是恨意濃濃,不過嘴巴卻張開了,可不料寒杉把一大塊兒牛肉囫圇個兒的塞了進去,噎得女孩兒都憋紅了臉……
戲班子的幾個人一邊吃喝,一邊商量明日的計劃,大半夜過去,已經醉了個七七八八,橫栽豎趟的就地而眠,鼾聲響成一片。
寒杉靠在床邊,閉著眼睛,氣息均勻,好似睡得很沉。
烏拉妥兒突然動了動,身子微微欠起,可剛要再動,就聽寒杉說,「我要是你,就不會跑,相對於我們,劉希光更想先殺了你。城中戒備森嚴,出了這裡,你寸步難行。」
烏拉妥兒恨恨地瞪著他,拳頭攥得很緊,身體極不自然的扭動幾下,似乎想說話。
寒杉問,「尿尿?」
女孩兒依舊狠瞪著他,但明顯臉色一赧,看來是被猜著了。
寒杉丟過來一個酒壺,「就在這兒解決吧。」
女孩兒眼裡似乎要噴出了火。
寒杉皺皺眉,「怎麼?還要我幫你?」說著,站起身。
女孩兒嚇得臉都綠了,一陣扭動,「噗嗵」又從床上跌下來,摔了個灰頭土臉……
寒杉再次把她拎起來,丟上床,烏拉妥兒再不敢動彈,眼淚簌簌地往下掉……
……
第二天一早,碧空如洗,蒼穹不染雜雲。
在被薄雪覆蓋的大片莊稼地里,一個十八、九歲的青年正在貓腰忙碌著什麼。他扒開浮雪,在乾枯的草叢裡一陣翻找,最終看到一棵小小的嫩芽,連著根小心翼翼地摘起,臉上已露出滿意的笑容,擦乾額頭上的汗,再往前一看,又見一株更壯的綠苗已經竄出了雪面,他登時大喜,幾步走上去,剛要伸手去采,就見一隻穿著繡花鞋的腳踏在了上面,小苗兒被踩了個碎爛,青年也嚇了一跳,「呀」的一聲往後退,腳卻絆上了石頭,一屁股坐在地上,抬頭一看,面前站著兩個人——
一個是衣著華麗的大財主,另一個脂粉濃重,是個土裡土氣的傻大姐。
「你、你們——」青年有些害怕,一看二人的裝扮,馬上反應過來,「對、對不起,我不知道這是老爺的田地,以為荒了,沒、沒人管……」
王結巴把腳從嫩芽上收回來,一雙小眼睛在青年臉上打量,小夥子貌不出眾,年紀輕輕,一雙手上卻布滿老繭,一看就是個庄稼人,「現、現在知道了?」
「知、知道了。」青年戰戰兢兢地說。
「那、那就賠錢!」王結巴戲謔地看著他。
「啊?!我、我身上沒錢!」
「沒、沒錢,還、還敢出來……」王結巴的話沒說完,就被「大財主」踹了一腳,班主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惡奴,平時我是怎麼教你的?為富不仁,那是要遭報應的!」王結巴躬身低頭,退到一邊。
班主把青年扶起來,笑得春風和煦,將那株碎爛的株草放進他身後的背簍里,「小夥子,家裡有人病了?」
青年見這位「大財主」面相很善,總算鬆了口氣,臉上的慌恐被愁雲所取代,「是我的小兒子,病得很重,沒錢抓藥,只、只能……唉!也不知道能不能挺過這幾天……」說著話,眼中已泛起淚花兒。
「唉!都是苦命的人吶——」班主從懷裡掏出一隻小錢囊,遞給青年,「幾兩碎銀子,別嫌少——」
「老爺,您、您這是——」青年一愣,連忙推阻。
「先給孩子看病吧,告訴她,你住哪裡——」班主指了指「傻大姐」,「回頭我讓人再送一些好葯。」
青年感動得痛哭流涕,跪在地上一陣猛猛地磕頭,班主把他扶起來,又客氣兩句,轉身就要往前走。
青年愣了愣,連忙道,「老爺,您、您這是要去廟上?」
班主笑笑,「是啊,回鄉好久了,早該去拜拜香火。」
青年的臉色變了變,「老爺呀,這您可去不得,昨天廟裡來了三個人,似乎來頭不小,應該不是什麼好相與的角兒。」
班主又笑,「都是香客嘛,不礙事,不礙事。」
「老爺不成啊,這年頭人心不端,您可千萬加小心!」
班主帶著王結巴笑著離開,忽又聽那青年在身後說,「對了,老爺,如果您真的想去廟上的話,我倒是知道一條繞過廟門的小路……」
班主停住腳步,和王結巴相視一笑……
……
田地間被雪薄薄的覆蓋了一層,雖已初春,但料峭的寒風依舊刺骨,可阻擋不住勤勞的農人,北域寒地雖然冰雪開化比較晚,但歷經千萬年苦寒的特殊庄苗早已適應了這種氣候,所以農民們下地幹活也不比中原晚多少,田間地頭上已經出現了庄稼人耕作的身影。
一塊兒地被個短粗的莊稼漢子翻過幾遍,亂土亂草高低不平,那漢子擦著汗,拄著鋤頭,目光投向遠處,嘴裡卻嘟嘟囔囔——
「該死的小子,這次完事兒,我扒了你的皮——」正是姚大炮……
漢子目光的所落之處,是廟門前的一堆亂石頭,那裡熱氣蒸騰,正有一對兒年輕的男女躲在後面,呻·吟呢喃聲交相起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