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叛亂
車上置著一隻大大的籠子,其中撲騰翻跳,竟裝滿了「寒鴿」,闞狼抓出幾隻,綁上了字條,「就從你們這些叛逆開始!」
被捆綁住的人掙扎著,卻動彈不得,一雙雙眼睛已經變得通紅,一半瞪向闞狼,一半瞪向寒杉。
闞狼的十幾個親信已經站在了受刑者跟前,手握刀劍,隨時就要砍下。
「準備——」闞狼大喝一聲,一柄柄刀劍已經高高舉起,可就在要下令的同時,闞狼突然渾身一震,「唔——」一把冰刀已經從肋側刺了進去,他本能的一拳揮出,卻打了個空,寒杉拔出刀,跳出老遠。
闞狼驚愕的看著寒杉,「你、你——」身子搖晃,跪坐地上。
那十幾個親信都驚呆在原地,還沒回過神兒來,就覺身前勁風撲近,刀斧手竟突然割斷六個反叛頭領的綁縛,親信軍官們剛轉回頭,一隻只尖兵利刃已經刺進了他們的要害!
陣列中馬上有人倒戈相向,已分不清敵我,登時亂作一團。
外圍的弓弩手也慌了,不知該把目標定向何處,左右亂瞄,最後,更多的人朝向了寒杉。
這一變故只在喘息之間,闞狼和他的親信軍官死的死傷的傷,致使半句軍令都沒傳出來,就在弓弩手打算把箭矢傾瀉出去的時候,寒杉已經到了那隻大籠子前,抓出幾隻「寒鴿」,也綁上了字條,高舉空中,對著那些依舊在抵抗的兵士喊,「你們的活路,都在我手裡。」
喊殺聲漸漸停止了,弓弩手中有人放下了武器,隨後,更多的人棄械投降,這次叛亂只用了不到半刻鐘時間,便以成功告終。
闞狼的親信一個沒留,全被割了腦袋,明哲保身的兵士佔了絕大部分,反叛一開始就放下了兵器,還有近百個忠誠的兵士也被綁困起來,有的還在掙扎,但一看那滿籠的「寒鴿」,他們又不得不低下頭……
闞狼受的傷很重,但還不至於馬上丟掉性命,他跪在雪地里,恨恨地咬牙等著寒杉,「原、原來,你們早就串通好了。」
衛梁中冷笑著走上前,「幸虧寒大人巧設苦肉計,要不然,怎麼能輕易的迷惑你這個畜生!」
齊伍提著帶血的刀笑著說,「別忘了還有我,要不是我演了一出『叛徒』,他們哪能那麼容易相信?」
旁邊的軍官們大笑:「對對!給你記首功!哈哈,哈哈哈——」
眾將士笑成一片,只有闞狼渾身發冷。
寒杉看著跪在地上那近百個頑抗者,慢慢打開了鴿籠。
齊伍會意,朝著那些人高喊,「歸順寒大人者,生!逆者——全家全族……」
那些兵士露出憤恨和絕望的表情,所有人也緊緊地盯著寒杉的手——
那隻枯乾的手緩緩探入籠子中,隨後,冰刀翻飛,「寒鴿」撲跳,鮮血飛濺,羽毛飄落……
不多時,籠中安靜下來,幾十隻「寒鴿」無一倖免,全都被削掉了腦袋。
眾人愣住,目瞪口呆。
一匹通體雪白的駿馬從遠處奔至,一名背著長弓的小兵從馬上跳下來,半跪在衛梁中身前,「報佰長——能追回來的,一個不剩!」他從馬袋裡掏出十幾隻「寒鴿」,個個一箭斃命。
將士們更驚呆了,有反應快的已經跪拜下去,「謝衛佰長為死去的兄弟——」
衛梁中卻朝寒杉深深鞠了一躬,「應該謝的,是寒大人——所有的一切,都是他吩咐做的。」
場中沉默了好半天,隨後,有人跪拜下去,陸陸續續,越來越多,就連那曾經頑抗的近百人也仇恨盡去,紛紛俯身,「我等,願意追隨寒大人,生死同命!忠魂百世!」
在弱肉強食的北域寒地,沒有什麼年齡之別,沒有什麼老幼之分,只要是強者、智者,能帶領大家活下去,那他就是人們心中的「神」。
寒杉看著黑壓壓跪倒的一片,輕輕呼出口氣。
「寒仟長,大事已成,您看現在——」齊伍躬身問。
寒杉搖搖頭打斷,「我不懂帶兵打仗,你,以後就是仟長。」他指了指衛梁中。
衛梁中一愣,「寒大人——」
「你,升為佰長——」寒杉又指齊伍。
齊伍臉露驚喜,卻馬上裝作為難的樣子,「這、這個——寒大人……」
「還有,你、你、你——」寒杉點了幾個反叛的小頭領,「帶好自己兄弟。」
這一番話沒等大伙兒推辭,就已經被寒杉定了下來,眾人自然高興,紛紛謝過。
寒杉再不多話,轉身就往主營大帳走去,路過那背著大弓的年輕人身邊的時候,他又停住,「你叫什麼?」
「回寒大人,小的沒名沒姓,大伙兒送了個外號——箭子。」
「好,以後,你就跟著我。」寒杉說完,走進大帳……
那隻嬌小的身軀已經被獸皮蓋住,長長的頭髮凌亂不堪,寒杉從那張滿是淚痕的臉能看出來,她,和前兩天笨手笨腳、點不著火堆那時沒什麼兩樣,只是臉色更白了,還有,男兒裝已換成女兒身。
女孩兒一見有人進來,嚇得縮成一團,獸皮垂下來,露出了大半的雪白肩膀,韓寒蹲下去,輕輕拉起皮氈給女孩兒蓋上,隨後從懷裡取出那隻被箭射穿的羊皮酒囊,「老郭……留下來的……」
女孩兒愣了半天,隨後一把抱住酒囊,嚎啕大哭,「爺爺,爺爺——」
寒杉不說話,和女孩兒肩並肩的坐下,一直等著她哭完,足足半個時辰,女孩兒的眼淚似乎哭幹了,神情也變得木然,「爺爺說了什麼?」
「他說,讓你跟著我……還說,不要為他報仇。」
女孩兒用體溫暖開了皮囊里的少半袋酒,有香氣溢出,「不!我要報仇!」
寒杉點頭,「我幫你。」
女孩兒扭頭看了看寒杉,「大人,媛媛以後就是你的。」說著,褪下了獸皮。
寒杉搖頭,又把女孩兒蓋上,「跟我來,去見一個人。」
郭媛依舊發木,「誰?」
「仇人。」
當兩個人走出大帳的時候,兵士們已經重新安頓下來,闞狼被捆在一根木樁上,傷口凍住、牙齒打顫,郭媛恨恨地盯住他,手中的冰刀抖得更厲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