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章 萬鍾洪流
蘇小乞悚然變色的暴退,同時,以平生最快的速度取出真靈丹塞入嘴裡。
丹藥入喉,頓化作一股洪流沖入蘇小乞的每一條經脈,一對五尺之長的血翼陡然破開衣衫,在背後舒展開來。
「那是什麼?」眾弟子望著血光大盛的雙翼嘶聲驚呼。
「變異黑魂甲蟲?!」幾名弟子的眼睛瞪的滾圓。
變異妖魂存在的幾率說是百萬中無一也不為過,再普通的妖魂都可能因此變得強大。更何況,靈魄大陸從沒有弱小的妖魂,弱小的只是煉化妖魂的人。
單說滄海,煉化變異妖魂的人屈指可數,沒想到在他們的身邊便有一位,怎能不讓人感到震驚?
眾弟子思緒萬千之時,磷光結界內的靈符忽的分解成了細小的顆粒,幾乎是同時發生的,這些肉眼難辨的顆粒頃刻間匯聚成了一座銅鐘,而空氣,更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極速顫動。
一道驚天駭地的鐘鳴直入雲霄,以銅鐘為中心,劇烈的聲浪層層衝擊出去,磷光結界霎時崩潰瓦解,不斷發出尖銳痛苦哀鳴的演武場忽然裂開一道裂縫,接著便是山石崩裂的恐怖巨響如鞭炮炸了起來。
眾弟子無不捂住雙耳,聚起魂衣抵抗,然而,他們所做的努力都形同虛設,鐘鳴聲無孔不入的鑽入他們的耳中,將眾人的雙耳震得不斷向外涌血。
身處外圍的他們尚且如此,身在術法中心的蘇小乞又會承受怎樣的衝擊?
漸漸的,鐘聲低落下來,但眾人還未來得及鬆口氣,密集又迅速的撞鐘聲再次響起。就好似催命的喪鐘,數名面上青紫的弟子忽然就仆倒在地,緊接著,全身上下的每一處毛孔都在往外泌血。
他們耳膜都被震穿,體內的每一條血管都被震斷,就連骨頭都開始慢慢發酥,要散碎了開。
「散!快散開!」終於有人冷靜下來,放聲疾呼。
眾弟子慌作一團,擁擠著往登天梯下沖,但出口狹窄,人便擁在了一起。離得近的人僥倖逃下了山,處在人叢中間的弟子退也不是,進也不是,正想著運起靈力對身邊的人大打出手,腳下響起了劇烈的爆響。
無數寬達數尺的裂縫在演武場上飛快遊走,大量的塵土碎石就似煙花爆開般轟然淹沒了演武場上的一切,無數人被震飛,又如下餃子般落地,濃重的塵煙之中不時地騰起幾蓬血光。
「瘋子!真是瘋子!」躲在觀天殿內的何麟不住地咒罵,他能想到封煙柔一定會做出格的事,萬萬沒想到她敢這麼不計後果。
【萬鍾洪流】是封玉山最得意的靈術,耳邊聽得見一聲鐘鳴,在人肉眼難察的情況下已震動了萬次,所產生的聲浪會震碎周圍的一切事物。
更為詭譎的是,憑靈力根本無法擋住鐘聲的衝擊,往往身體表面毫髮無損,內里卻碎成了泥,留下的只有一個皮囊。
即使這道術法是封存在靈符里,依然抵得上凝魄六重修行者的全力一擊,天外隕岩打造成的演武場怎能承受的住這股駭人的力量?
「這樣不是更好?」羊月怨懟的說道:「他們全死了才好!」
寇辰張嘴,卻未吐出一個字的把嘴閉上了,看著塵土飛揚的演武場,臉上充滿了擔心。
方德眼觀鼻、鼻觀口、口觀心,低眉斂目的站著,彷彿天下發生再大的事都與他毫無關係。
時間一點一點的過去,寇辰的手心越來越黏,被汗水浸透的衣服也緊貼在了身體上,不過是短短的幾個呼吸,他便出了一身的汗。
羊月與何麟的臉上有一種說不出的快意,他們簡直興奮的要發瘋,就在兩人開始忍不住的低笑,就在一滴汗水即將落進寇辰的右眼時,四處瀰漫的塵煙終於散去了。
汗水滴入眼裡,寇辰不禁閉起眼睛揉了揉,再睜開眼時,崩裂的演武場上多了一個圓形的血球,在血球的四周,是數不清的碎裂鱗片。
「那是……」寇辰的眼裡湧出一片狂喜之色。
羊月與何麟的表情同時一僵,在這樣的攻擊,蘇小乞竟還有機會活命?
距離血球數丈遠的封煙柔同樣不敢置信,她能擋住【萬鍾洪流】的衝擊,是因為封玉山還交給她一門防禦靈術——【金鐘護體】,蘇小乞是憑什麼?
他怎會這麼強?!
封煙柔驚恐的跌坐在地,手腳止不住的顫抖。她也是人,更是個年紀尚幼的小姑娘,遇見超乎想象的敵人,她終於感受到了人類都該有的恐懼。
血球在鬆動,忽然響起振翅聲,蘇小乞捂著嘴站了起來。三個玉瓶從他手中掉落下來摔的粉碎,在他腳邊,還有十多個玉瓶。
所有的真靈丹都被他吞進了肚內,他所受的傷不僅僅有【萬鍾洪流】所帶來的傷害,還有吞服太多丹藥,葯毒帶給身體的損傷。
葯毒不同於毒,所謂的葯毒是滲入經脈血肉里的丹藥雜質,無法被吸收,也無法排出,這就是為什麼丹藥的力量奇大,卻無人敢太多服用的原因。
「喀……」
蘇小乞的臉色瞬時潮紅,一口血從指縫滲了出來,他的肉身還不夠足夠的強大,假如修為突破聚魄境,修鍊了擴胸運動篇,他絕不會像現在這般狼狽。
血鱗翅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收縮,重回蘇小乞的體內,封煙柔像是感應到了什麼,手腳並用的倉皇爬起,往觀天殿內逃竄。
可是,蘇小乞已經掠起身形追趕了上去,一步快過一步,只在幾息間便貼近了封煙柔的後背。
傷了掌門千金,封玉山必定會怪罪下來,殿內的幾人正欲出手相救,蘇小乞已拿住了封煙柔的肩頭,將她的身體扳回來,散發著滾滾黑氣的右掌猛拍上封煙柔的丹田。
「不……」殿內的四人看著封煙柔被拋飛而起,再重重落地,「要」字到這時才出口。
突然,蘇小乞心中警兆頓生,身體旋即橫移數尺,一柄薄劍從他的衣袖擦過,「嗤啦」一聲,破爛不堪的道袍再被割出一條口子,一條血線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