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 年輕一代
蘇小乞所在的這間牢房的牢門與其他幾間牢房略有不同,上半部是能夠看到牢房內部的柵欄。寇遠此時便站在門外,透過柵欄面無表情看著被各種刑具輪番伺候的蘇小乞。
不多時,囚牢的門又轟隆隆的響了,隨後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但就在即將接近寇遠時,腳步聲漸漸慢了下來。
未久,額頭還殘留著汗漬的寇辰屏息靜氣的站在了寇遠的左後方。
「知道我為什麼要留他一條命嗎?」寇遠頭也不回的問道。
寇辰頓時皺起眉頭冥思苦想,可他始終想不到寇遠的用意,顫聲道:「不……不……不知……」
「這麼容易想通的事,你想不明白?」寇遠的語氣冰冷了許多。
「我……我……」寇辰說不出了,低頭看著自己的腳尖。
「封平是什麼人?」寇遠問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話。
「掌……掌門的孩子,未……未來的靈……靈道門掌門。」
這不能算作一個問題,靈道門有哪個弟子不知?
「何茂的孩子是誰?」
寇辰不懂寇遠的意思,腦子裡一團亂麻,心裡更加慌亂:「何……何麟。」
「何麟在靈道門年輕一代弟子中的聲望僅次封平,現在封平死了。」
「對……對……」寇辰還是不懂。
寇遠的眉間頓時布滿怒色,道:「你認為接下來會發生什麼?」
寇辰不敢隨意應答了,指甲掐著腿上的肉,結結巴巴的說道:「何……何麟的聲望……將……將在弟子中……攀……攀升到頂點……」
寇遠冷哼一聲,道:「你的榆木腦袋總算開竅了。」
「何麟將成為年輕一代弟子地位最高的人,外加上他的父親是執事長老,所有弟子還不唯他馬首是瞻?」
寇辰的心裡少有算計,但不代表他是個蠢人,他有些動容的說道:「在執事長老的支持下,何麟很可能成為下一任的掌門?」
寇遠臉上的怒色褪去了些許,道:「不止是何茂,還有傳功長老羊福,你應該知道他的孫女羊月是要嫁給何麟的。」
寇辰的臉色有些變了。
「封平的死,我與掌門的地位岌岌可危,你現在知道這件事的嚴重性了?」寇遠的語氣一直很平靜,卻讓寇辰汗濕重衣,一切都是因為他的過錯。
「你現在知不知我留下這小矮子的性命是何原因?」
寇辰內疚的回道:「您是想找一個能與何麟抗衡的人。」
「你總算懂了。」寇遠嘆氣。
「可他能行嗎?」寇辰抬頭向牢里看了一眼,又面露懼色的匆忙低下頭。
「他不行你行?」寇遠轉身看著寇辰。
「我……」
寇遠厲聲喝道:「抬起頭!」
寇辰渾身一抖,抬起頭眼睛卻不敢停留在寇遠的臉上。
「廢物!」寇遠猛地摑了寇辰一掌,恨鐵不成鋼道:「如果你有用,今天就不會輪到何茂在我面前耀武揚威。
如果你有用,掌門之位就是你寇辰的!」
寇辰低頭垂淚。
寇遠怒甩袖,轉身繼續看著蘇小乞,道:「這小矮子把我們都當傻子了,就憑他那點小伎倆能瞞過我們的眼睛?」
一滴眼淚停在寇辰的下眼皮越聚越大。
「說話!」
寇辰不禁打了個寒顫,淚水落地,寇辰不想說半個字,卻又不得不說。
「封大哥的死難道真的跟他有關係嗎?」
寇遠冷哼道:「封平是那妖人所殺不假,但與這小矮子絕對有更大的關係。
封掌門的劍氣沖霄在穿透人的身體時,會將人的經脈全部摧毀,那妖人的經脈多數還完好,他的死顯然有別的原因。」
寇辰錯愕道:「那掌門……」
「他當然知道,在審問未開始之前,我們便商量好了計劃,雖然最後他還有些猶豫,但他總算還是選擇了顧全大局。」
寇辰很不理解的問道:「這個人的實力不強,在靈道門裡可以說一抓一大把,為什麼偏偏選擇他?」
寇遠反問道:「在你看來,什麼樣才能稱作為強大?」
寇辰囁嚅道:「修……修為……」
「修為?」寇遠嗤笑一聲,道:「你的修為不下於封平,為什麼你的實力遠不如他?」
「那……那是因為……因為……」寇辰吞吞吐吐說不清楚,他也能感到自己與封平的差距不大,可偏偏屢次敗在封平的手上。
寇遠道:「因為你的意志不夠堅定。」
「一個人能走多遠往往取決於他的意志。」寇遠凝視著蘇小乞鮮血淋漓的臉,道:「你若是遭遇跟他一樣的處境,能像他這般鎮靜嗎?」
寇辰終於忍不住向里瞧了,卻剛好對上了蘇小乞充滿笑意的雙眼。如同一道驚雷落下,寇辰整個人都震悚起來。
寇遠冷冷道:「現在你知道差距在哪了?」
寇辰苦澀點頭,又面露不忍的說道:「既然決定用他來暗中掣肘何麟,對他用刑不是將他往絕路上逼嗎?」
「想要讓一個人絕對的服從,不僅要擊潰他的身體,還要擊潰他的心。」寇遠的眼中閃著冷光。
就在這時,正在對蘇小乞用刑的一人走向牢門,隔著門躬身問道:「師父,我們該讓他說什麼?」
「什麼都不必讓他說。」寇遠嘴角勾起一抹殘忍的笑容,道:「只需要一直的折磨他,但絕不能讓他的身體有任何的殘缺。
若你們腦子糊塗了,想來也知道後果。你們只對別人用刑,從沒想過在自己身上用到這些刑具是何種滋味吧?」
「不敢,不敢。」來人賠笑道:「師父的話徒弟怎敢不遵從,更不敢有絲毫的馬虎大意。」
來人還要再表忠心,寇遠立時不耐的擺擺手:「去吧。」
來人趕忙應是,退回了蘇小乞身邊,在寇遠那裡所承受的火都發泄在了蘇小乞的身上。
寇遠微微一笑,道:「你扛著兩具屍體,一個昏迷不醒的人回到靈道門,何茂不知有多歡喜,我更聽說在審問開始之前,他還與羊福推杯換盞。」
寇辰想到了今日何茂在觀天殿的失態,以往他都是鎮定從容的樣子,怪不得今天像變了一個人,原來是酒在作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