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隔牆有耳
陷入黑暗的寢室,躺在軟榻上的蘇小乞雙眼在閃著精光。忽然,門「嘎吱」一聲開了,金承業躡手躡腳的走了進來。
「體力不錯,這一去少說有一個時辰吧?」蘇小乞坐起身來,笑看著金承業。
金承業耳根登時一熱,吞吞吐吐的不知該回什麼話。
忽的,金承業靈光一閃,慌忙轉移話題道:「我看外面的人少了很多,發生什麼事了?」
「對了!」金承業又想起了什麼,大聲道:「王爺的手怎麼斷了?我走之後,你們……」
蘇小乞起身將桌上的油燈重新點燃,望著跳動的火苗道:「既然看見了,總要管一管,看來我的話還有點作用。」
金承業又驚又喜道:「你之前不是說……不是說救不了他們?」
蘇小乞深吸了口氣,笑道:「只有掌握絕對的主動,才可以去談善良。」
金承業不解道:「什麼意思?」
蘇小乞道:「我們永遠不能讓敵人知道我們是什麼樣的人,而是要讓他們接受我們是什麼樣的人。」
金承業皺起眉頭,道:「這難道不是一個意思?」
「當然不是。」
金承業搖頭道:「我還是不懂之前救與現在救有什麼區別。」
蘇小乞走向金承業,拍著他的肩道:「其實就是我之前沒想通,後來想通了。」
「那你剛才那些話?」
「我瞎編的。」
「……」金承業無言以對的望著蘇小乞。
「明天我要回一次龍口。」蘇小乞走回桌前,坐了下來。
「你要回去?」金承業不敢置通道:「為什麼?」
蘇小乞翻起倒扣在托盤裡的白瓷杯,提起紫砂壺倒了一杯白水,道:「如果連金家的動向都不知道,還怎麼殺回去?」
「殺回去?」金承業震驚道:「你要殺回去?」
「當然不是現在。」蘇小乞啜了一小口水,悠悠的說道:「我可不想去送死。」
金承業滿目歡喜,但緊接著又黯淡下來,道:「你不是說……不是說不願與我一道了?」
蘇小乞嘆道:「我若不管你,或許哪天就要見你斷手斷腳的躺在大街上討飯了。」
「好兄弟!」金承業大步上前,緊緊的攬著蘇小乞的肩膀。
可不知怎的,金承業突地向後連退數步,驚嚇道:「你……你……你的皮膚怎麼這麼白?」
金承業的腦中又生出一個可怕的想法,道:「你……你不會是……是女人吧?」
白瓷杯猛砸在金承業的臉上,蘇小乞怒道:「老子就長得白,你有意見?」
「沒意見,沒意見。」金承業鼻孔竄血的擺手。
許久,緊塞兩條長布條的鼻子才算止住血,金承業含糊不清的問道:「我們接下來該怎麼做?」
蘇小乞將食指放在火苗上烘烤著,道:「我們可以加入顧家。」
「加入顧家……」金承業不自覺的皺起眉來。
蘇小乞道:「顧家的實力極為強悍,只要你將金家的勢力分布圖交給他們,可以在幾天之內便能為你報仇雪恨。」
金承業憂慮道:「可這樣一來,金家就成了顧家的囊中之物了。」
「我就知道你不會選這條路。」蘇小乞頓了頓,接著道:「所以還有第二條路,成為門派弟子,靠自己苦修殺回去。」
「我……」金承業長嘆口氣。
「修鍊一途如登峰渡海,看似觸手可及,窮盡一生卻未必能達彼岸。尤其以你這種天賦,到最後或許只能落個碌碌無為的下場,又何談奪回金家?」蘇小乞絲毫不留情面。
金承業唯有苦笑。
「但幸好。」蘇小乞站起身,摟著金承業的肩膀道:「你有我這種天才朋友,不得不說你賺大了。」
金承業肩膀一塌,很多時候他真的不知該怎麼去接蘇小乞的話。
「那我們要去的是哪個門派?」金承業側頭看著蘇小乞白凈的臉。
「從沂水往東走,有一個名叫白宿門的門派,那裡就是我們的落腳點。」
「白宿門?」金承業微皺眉頭道:「為何我從來沒聽過?難道是個小門派?」
蘇小乞點頭,道:「勢力雄厚的門派以你的天賦決計是無法通過他們選拔的,我們只有這一條路可以走。」
「可這樣一來……」
蘇小乞拍拍金承業的肩膀,道:「不用擔心我,我是天才。」
「……」
金承業許久緩不過勁來,終於長長的吐出口氣,他決定再不去問愚蠢的問題了。
「你什麼時候回龍口?」金承業道。
蘇小乞坐回椅子上,道:「明日傍晚,趁著深夜去,天亮之前回。」
金承業擔憂道:「會不會有危險?」
「應該不會。」蘇小乞輕鬆的說道:「誰能想到九死一生逃出龍口的我又不要命的跑回去?」
「那我就放心了。」金承業拍拍胸脯,與蘇小乞行來的這一路,他對蘇小乞近乎有了一種盲目的自信。他終於明白在龍口城外時,那幾個乞丐為什麼會對蘇小乞那麼尊崇了。
蘇小乞伸了個懶腰,道:「你該去洗洗,水已經給你燒好了,再等下去就要涼了。」
金承業這才注意到蘇小乞已經換了一身乾淨的藍衫,並且裁剪的極為合身。在王府的幾人身材都要高於蘇小乞,顯然,蘇小乞這身衣服是特地到城裡買來的。
而他一直忙著蘇小乞交談,到了現在才算真的靜下心打量這間寢室。屋內十分寬敞,兩邊牆壁擺放著一排排檀木書櫃,這裡曾是寺廟存放經書的法堂,而今香火湮滅,書櫃也被瓷器古玩所佔據。
「沒想到這個王爺竟然有此愛好。」金承業走近書櫃,捧起一個青瓷花瓶仔細觀瞧。
「你說會不會是大秦王朝遺留下來的?」金承業將花瓶放回原位,轉頭問道。
「這世道這麼亂,千年過去早該碎了。」蘇小乞又接著道:「再說這個瓶子的色彩這麼鮮亮,一看就是今年燒制的。」
「這倒也是。」金承業點頭,隨後嘆道:「聽說中域那邊多文人,這些個一碰就碎的瓶瓶罐罐到了那裡,價值有時都要高過靈器。」
屋內兩人閑談,潛伏在門外的黑影偷偷摸摸退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