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記憶
夢見傻愣愣的站起身，他要走，這個地方太危險了，又是爆炸，又是中毒，接下來還有什麼，他要回去，和這裡比起來，他的房間實在是天堂。
「啊，老師，你以後不要再做這種實驗了。」伊德妮抱著夢見不停的安慰著，氣鼓鼓的轉頭看向老法師。
「不行。」老法師堅定的搖了搖頭，「煉金藥劑就是我的生命，無論何時，我都不會把他拋棄的。」
「牟，真是夠了，必須！」
「不行，你老師我是煉金藥劑的大師，缺少了我，煉金藥劑將會倒退至少十年，怎麼能因為這些就放棄，難道你就不記得當初使用的那些強大藥劑了嗎？」
「啊——那根本就不是你配置的。」
「但全都是我的研究成果。」
……
當夢見完全回過神的時候，他們已經離開了那個實驗室，來到了老法師修鍊魔法的地方，空蕩蕩的房間內刻繪著數個大型魔法陣，不斷的閃爍著絢爛的光芒。
「抱歉，我忘了你魔法還沒恢復。」寇伊歉意的笑著。
「就算有魔法也沒用，這種事情經常發生嗎？」夢見揮了揮手，看寇伊和伊德妮衣衫完好，從容不迫的樣子，似乎對此早有準備，不過寇伊說錯了，別說他根本不會魔法，就算他有初級魔法師的實力，也絕對沒用。
就憑一個初級魔法師的防禦，還攔不住一顆手榴彈，好在這顆手榴彈被壓制了威力，而且在關鍵時候寇伊的魔法落在了他的身上，否則他現在應該被打成了篩子。
「盧恩老師是一個很厲害的煉金大師，這些年研究出了很多有名的煉金藥劑配方，不過他的動手能力有些差，實驗中有時會出現一些意外。」寇伊尷尬的笑著。
這應該就是所謂的理論大師，動手白痴吧，不過夢見回想起他在實驗室看到的東西，覺得寇伊說的這個「有時」可能不太準確。
「他的實驗成功過一次嗎？」
「這個……好像……沒有。」
「哎——」
「對了，我們今天為什麼到這裡來？」夢見向忸怩的寇伊問到，他記得盧恩是去換衣服了，但伊德妮去幹什麼了，他就沒印象了，不過他記得走之前伊德妮又親了他一下。
「是上一次的事情，老師說他有些東西要和你說。」寇伊眨巴著大眼睛說道。
「什麼事情？」夢見快速的搜索起那次探險的事，但似乎沒有能和盧恩插上邊的。
「那就不清楚了，姐姐應該知道一些。」寇伊呆萌的揚起手指，夢見就知道問不出其他東西了，以前這個時候，寇伊都會啪啪跑開，從伊德妮那裡問清楚再跑回來。
不過這次不用了，因為盧恩已經回來了，換上新的法師長袍后，他整個人的氣質都高大了很多，黑白混雜的長發筆直的垂在身後，蒼老的面容上帶著淡淡的微笑，倒是頗像一個慈善的長者，夢見都無法把他和之前的那個瘋子聯繫在一起，那完全就是一乞丐。
伊德妮也隨著他一起走了進來，不過手中卻多了一個紫水晶盒子，光芒流轉間，夢見隱約能看到其中的一角。
「小艾德，好久不見，還記得我嗎？」盧恩笑著走到夢見的身前，一邊還在拍打著自己有些褶皺的衣服。
「額？」夢見在腦海里盡量的搜索，但他可以肯定自己確實沒見過這個人，艾德里安的記憶應該沒有缺失才對。
「我記得那時候你還是個嬰兒，我要抱一下，你祖父都不肯。」盧恩自顧自的說著，想到高興的地方，又大笑了起來。
夢見滿頭的黑線，你確信十幾年前的嬰兒能夠記得有誰抱過他，你確定不是在和我開玩笑，至於他說的祖父，抱歉，他的記憶里，除了伊德妮，就沒有親人了，好像是在六七歲的時候，家裡的人就死光了。
「那時候，斯圖亞特那個老傢伙真小氣，整天把孫子抱在手裡，別人碰都碰不了一下。」盧恩有些氣憤的說著。
夢見忍不住在心裡嘀咕，如果是我，也絕對不會把自己孫子放到一個瘋子手裡的，太恐怖了。
但他卻不禁開始想象起來，那種溫馨的場面會是什麼樣子的，真的有些羨慕啊。
他雖然也有父母，但是家裡太窮，長子從小就要出去幹活，才不會變成家裡的負擔，後來打工，上學，闖蕩社會，漸漸的和家裡都沒有聯繫了，親情這種東西，對他來說真的是稀有品啊。
「好了，我們來說說其他事。」盧恩揮了下手，夢見便發覺天和地都似乎遠離了自己，就連靠在身邊的寇伊都離自己遠去，身邊只剩下白茫茫一片，對了，還有身前這個老頭。
「不用擔心，我們現在是在我的領域裡，伊德妮她們都還在外面。」盧恩安慰著夢見。
不過他好像弄錯了對象，夢見不是艾德里安，對這種事情根本沒有恐懼的心裡，反而饒有興緻的開始打量這個地方，不過好像不是時候，所以只是掃了兩眼。
「對了，我好像還沒告訴你，我是一個靈魂魔法師，主要修習的就是靈魂魔法，一種很強大的魔法哦。」盧恩一臉的恍然，拍著腦袋驚呼道。
夢見瞪大了眼睛，果然不該對他抱多大期望，帥不過三秒的存在。
「但是，強大的魔法也必然有著極大的缺陷，靈魂魔法的缺陷也必然是在靈魂上，我時常在想，我是誰？盧恩是誰？」
「我叫盧恩，但是為什麼我就是盧恩？因為這個身體，所有人都叫我盧恩，如果我拋棄了這個身體，我又是誰？」
「有人告訴我，因為我擁有盧恩的記憶和感情，所以我是盧恩，但如果我同時擁有兩個人的記憶和感情，我又是誰？」
盧恩的聲音就像低語一樣在夢見的耳邊響起，他的意識慢慢的離開了他的身體，蜷縮回了自己的腦海，安靜的沉睡了下來，但是卻依舊隨著盧恩的聲音不斷念叨著。
「我是誰，我為什麼是我，我的記憶是誰的，誰的記憶是我的……」
看著雙眼茫然的夢見，盧恩勾起了微笑，作為靈魂魔法師，他的領域自然能夠誘導人的意識，讓人自覺地卻做他要讓他們做的事，而剩下要做的，只是引導夢見同時接收兩段記憶而已。
「應該沒問題吧？」領域之外，寇伊緊張的看著躺在地上囔囔自語的夢見，兩隻手指不停的互相打著圈。
「沒問題，一定會沒事的。」伊德妮似乎打氣一樣的對寇伊說道，她手裡捧的紫水晶盒子，被她隨意的拿著，真讓人擔心她會一不小心扔出去。
將最後一個魔法陣打進夢見的腦海，盧恩滿意的點了點頭，驕傲的看向伊德妮兩個人：「當然沒問題，我可是有經驗的。」
「老師，艾德會變回來的吧？」伊德妮柔弱的看向盧恩，任誰這個時候，都會忍不住向這個女孩兒保證。
「不會。」盧恩回答的果斷無比。
伊德妮立刻齜起兩排小白牙，惡狠狠的看向盧恩，舉著水晶盒子威脅著要扔出去。
盧恩連忙伸出雙手，做好了撲救的準備，這個時候最好的選擇就是點頭，但忍痛看了一眼水晶盒子，他還是堅定的搖了搖頭。
「畢竟那段記憶已經進入到了他的靈魂中，想要再驅除就不可能了，就像兩個杯子里的水，雖然來自不同的地方，但倒在一起后，誰都不可能將它們分離開，包括他們自己。」
「就像你之前說的，艾德已經明顯發現了自己的情況，而且還在竭力維持一個意識，但還是會在某些時候轉變成另一個，這就是最好的證明，他也做不到將這段記憶隔離出去。」
「而隨著這段記憶在他靈魂中的滲透，他會慢慢的接受這個記憶的感情，並開始懷疑自我，像瘋子一樣出現兩種人格，如果他意志堅定的話，會慢慢將這兩段記憶融為一體，但如果失敗，他的一生都會是這個樣子。」
看著伊德妮兩個人緊張的樣子，盧恩認真的說道：「所以我們現在要做的就是將這個過程加快，並引導他成功的將之融合為一體，只是那個時候，他肯定會受到另一個記憶的影響，行為，性格都會出現一些變化，但我可以保證他還是艾德。」
伊德妮和寇伊鬆了一口氣，性格變了沒關係，隨著長大，誰都會變的，而且原本的艾德已經快被她們養廢了，再變能變成什麼樣子，只要還是艾德，還記得她們，還愛著她們就夠了。
看著伊德妮緩和了臉色，盧恩嚴肅的形象轟然倒塌，立刻舔著老臉湊到伊德妮的面前，巴巴的等在水晶盒子的下方。
「伊德妮，你是知道的，為了煉金，老師已經沒錢了，這個東西還是借的老伊丹的，要是毀了，他一定會來拆我的房子的，乖，把它交給老師吧。」
說起這個，伊德妮就鼓起了腮幫：「你就不能不再做實驗了嗎，真是的。」
雖然在抱怨，但她還是將水晶盒子小心的放到盧恩的手上。
而在他們所看不到的地方，夢見的識海里正發生著驚天的變化。
整個精神海就如同遇到了風暴一般，狂虐的涌動著金色的浪潮，原本懸挂在上空的艾德里安的記憶碎片，此刻化成了一道七彩的迷團，不斷的融進識海，再從中飛出，但每次都會變少很多，直至全部消失。
而融入識海的碎片，則會隨著海浪不斷翻滾，最終消失不見。
當識海再次恢復平靜的時候，夢見的意識突然清醒，他還是他，但是他的身體里多了很多東西，不只是艾德里安的記憶，還有隱藏在記憶中的感情，不過這一切還是由他的意識作為主導，差別就好像是用另一個身份重活了一次，艾德里安是他，他就是艾德里安。
睜開眼睛，夢見再次回到了那個修鍊室，入眼的一切都沒變，但是感覺都變了，所有的東西都變的合理，不再有那種和他格格不入的感覺。
看到伊德妮和寇伊的瞬間，他的心底不自覺的湧起了一股淡淡的溫馨，陌生而又熟悉，但是很舒服。
「姐姐，寇伊，我回來了。」夢見滿面笑容的說道，沒有一絲的生澀與尷尬。
現在他能明白之前為什麼不願面對伊德妮，不是身份，也不是記憶，而是那份感情，沒有了感情，就算再親切的人在一起，也會不舒服。
所以……
從今天開始，我就是這個世界的人了！
但是，妹的，就算記憶融合了，他還是一個戰鬥力為零的廢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