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意料之外
人生就像一葉扁舟，在時光長河裡不由自主的飄蕩。
時間不一定能證明很多東西，但一定能看透很多東西。毫無疑問，張馳是能夠看透本質的那一類人。
以前傻傻的陪伴著她，從沒有去想過雙方之間的差距，一切順其自然。
自異界歸來，再逢大起大落，張馳內心是平靜的，不起波瀾。
平靜的背後，他是充滿智慧的，葉纖柔不給理由的形同陌路，那是一根尖刺。
八年時間，張馳唯一沒有被改變的就是執著！
他要弄清楚一切，哪怕最後的結果是傷痕纍纍，他也無所謂披荊斬棘，縱然當風秉燭也當誓死無悔。
接下來的幾天，張馳除了去工地上班之外，深居簡出，一切看起來都很平常。
一切都那麼平常，往往就代表著不平常。
這種不平常的背後，所隱藏的不為人知的秘密，也不知道哪天會成為多少葉家高層的噩夢。
欺負一個女孩，算什麼男人？
……
夏日炎炎，也是多雨的季節，這一天的江南市城西河畔，就下著綿綿細雨。
河畔邊，一個穿著白色短袖搭配牛仔緊身褲的女孩，她就這般站在雨中抽泣。
「蘇茜，你怎麼就這麼狼心狗肺呢？你們父女兩，吃我的，用我的，到頭來要你付出這麼一點你都不樂意？」
「紅艷……」
「沒用的東西，你別叫我，當初老娘也是豬油蒙了心會看上你這麼個沒用的男人，這也就算了，還帶個拖油瓶！雷老虎是什麼人你還不清楚嗎？」
「我苦苦算計安排好一切，到時候飛黃騰達了，富貴榮華還會少了你們父女嗎？啊？現在好了，偷雞不成蝕把米，沒討好雷老虎，還把他給得罪了，這個後果誰來承擔，是你蘇正強，還是你蘇茜？」
「我一片苦心，就養了你們兩個白眼狼嗎？這樣看來，我當初就算養兩條狗都要比你們好！」
「紅艷，夠了！」蘇正強攥緊拳頭。
「呵呵，夠了？老娘還沒說夠呢，你蘇正強睜大眼睛看看你的寶貝女兒，和哪個男人睡不是睡？雷老虎缺胳膊少腿嗎？缺錢嗎？她就是瞎了眼！」
「如果她真的清高，那我真想知道，一個被下了葯的女人，她那晚是怎麼過的？沒話說了？還是不敢說？那老娘來說，你寶貝女兒自以為是的清高，最後就是便宜了某個她的野男人！」
「一個一無是處的野男人！」
砰！
蘇正強一拳捶在桌上，這是他唯一發泄的渠道。也就是說，到了這個份上，他還是沒有勇氣正視這個女人。
「野男人……」一直不曾說話的蘇茜，聽到這三個字之後，眼睛睜的滾圓。
這個名義上的后媽，她的每一字每一句，都好像天雷陣陣，轟隆隆的。
哀大莫過於心死！
「兩年時間，我蘇茜的學費、衣食住行，所有花費都記錄在這本子上。」
蘇茜站出來的時候很平靜，好像局外人一般扔出一個小本子，「合計了一下，你總共給了我三萬六千四百六十八！」
蘇正強看著女兒，眼神黯然，欲言又止。李紅艷冷眼旁觀，嘴角還掛著陰冷的笑容。
「我爸在你這花了多少錢我不清楚，不過想來，他一個能自食其力的人，所花費也不會超過五萬！」
蘇茜取下一個背包，輕輕放置在桌上，撕拉一聲，拉鏈拉開。
蘇正強瞪大眼睛，滿臉複雜。李紅艷本來不屑一顧，不過出於好奇，她還是瞥了一眼，但一眼看過去之後，目光就再也挪移不開了。
「這是……」李紅艷一怔。
蘇茜沒有理會，自顧自道：「這裡是十萬現金，我想足以償還你的投資！」
是投資，不是恩情，從剛才那一刻起，雙方早已恩斷義絕。
「不要問我錢是哪裡來的，這對你們來說，根本不重要，重要的是這錢能讓你們心安理得的揮霍，然後，我們父女是不如狗，這是因為我們是人，有情緒！」
蘇茜看也沒看滿臉尷尬又憤怒的李紅艷一眼，緩緩轉身，「還有，那個人不是我的野男人，但如果他願意，我蘇茜心甘情願讓他成為我的男人。」
走到門口，蘇茜腳步頓了頓，沒有回頭，「爸，父女情，今天也一併了結，您以後，好自為之。」
說完，蘇茜輕輕掩門離開。
沒有挽留，也沒有離別的愁緒，除了隱隱傳來的屋內男女的爭吵聲，蘇茜的內心世界一片空白。
以上事件發生在幾天前，這種看似解脫，實際上又難以言說的情景，時刻讓失魂落魄的蘇茜飽受煎熬。
說到底，她只是一個大一學生，還沒有歷經世事滄桑和人情世故的考驗。
這幾天她就好像行屍走肉，晚上睡的是學校宿舍，白天則好像孤魂野鬼般在城市中遊盪。
今天，她來到了城西河畔，看著滾滾而動的污水河，淅淅瀝瀝的小雨拍打在臉上，為什麼心好痛啊？
四下無人，如果自己就這樣跳下去，是不是真的可以解脫？
這人世間，已經沒有什麼值得她留戀，人情冷暖，莫過如是，找不到活著的意義，找不到生活的目標，行屍走肉而已。
跳下去，就可以解脫了！
腦海里的聲音，充滿魔性的誘惑，蘇茜停止抽泣，一步一步往前走，不多時，距離滾滾污水河，也就一步之遙而已。
生與死，往往就在一念之間。
「不要死，也不要孤獨的活著！」
萬念俱灰那一剎，蘇茜忽然想起那天張馳說的這句話，她獃獃的看著河面，誰說這世間沒有什麼值得自己留戀？
轟隆！
天際劃過一道響雷，雨下得更大了，蘇茜卻破涕而笑。
在雨中奔跑，她不再是漫無目的，在繁華都城寬敞的道路上穿梭，她不再覺得身上背有沉重的包袱。
原來，比死亡更能解脫也更有趣的，是活著啊！
廉價的出租屋外邊，蘇茜甩了甩秀髮上的雨珠，扭了扭身體，很彆扭，也很尷尬。
就這樣來投奔張馳學長，真的好嗎？
好不容易抵達目的地，真正到了門口的時候，蘇茜反而沒有一開始那麼堅定。
她看了眼房門，咦？半遮半掩，張馳學長在家呢？
不管怎樣，既來之，則安之……
這麼想著，蘇茜就準備敲門，但小手剛剛揚起，卻忽然瞪大眼睛，因為房間里的一幕很不對勁。
原本想見的張馳學長根本不在，在房間里的是三個西裝革履的高大男子，他們似乎在翻找著什麼東西，把房間內的物件翻的亂七八糟。
進賊了？
這是蘇茜的第一念頭，但很快就被她否決，因為她是來過這裡的，知道張馳一貧如洗，房間里不可能有什麼值錢的東西。
「誰？」不等蘇茜多想，房間里三個男子第一時間就發現了她。
蘇茜心有防備，急中生智道：「你們好，我……我是房東的女兒，來收房租的！」
屋內，三個男子相互看了看，似乎在用眼神交流。
「哦，收房租的啊？進來說話吧！」不一會，一個男子開口。
「額，不用了，你們把房租給我就……」蘇茜意識到危險，不敢進去，甚至做好了隨時走路的準備。
話沒說完，脖頸傳來一陣劇痛，然後蘇茜就感覺天旋地轉。
昏迷前，蘇茜看到那三個男子臉上露出冷漠，而後迷糊間，她聽到腳步聲，這才知道，外邊還有一個他們的同夥。
幾分鐘后，四個男子帶著蘇茜，在大雨的掩護下，離開此地。
與此同時，出租屋樓下堆放垃圾的角落裡，拿著平板電腦看著監控的一個年輕人眉頭緊皺。
剛才出租屋的畫面，他自然盡收眼底。
只是幾個男子的出現，在他意料之中，而蘇茜的出現，卻在他意料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