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試探
再次回到了船艙，白滄海抬頭看去，只見此時的船艙內卻又多了一些人，想必都是百越花船一路走來所挑選出的各地才子。
船艙中間擺上了一些低矮的桌椅，桌上擺滿了美味佳肴。
而這些人，則都隨意的盤坐在其中，享用著各自桌前的美食。
至於先前見過的那幾個身穿白、粉、綠、紫衣衫的女子，卻都奇怪的沒有出現，就連那百餘為輕紗遮面的姑娘也都不知了去向，讓白滄海感到有些奇怪。
在眾人中掃了一眼，白滄海頓時便看到了莫大同和小郡主，剛想走過去，但卻又被紅娘給攔住了。
無奈之下，白滄海只能聽從紅娘安排，跟著紅娘來到了一張空著的桌椅前，盤膝坐下。
白滄海這一坐下，船艙內的眾人卻紛紛仰起了頭。
毫無疑問，白滄海所坐的這個位置，正是這船艙內的主位。
平日里，都是紅娘坐在這裡與眾人把酒言歡。
如今見到一個陌生人坐在了上面，而且還是一個乳臭未乾的少年坐在了上面，這讓他們一時間感到有些不可思議。
尤其此時的紅娘，竟然還站在這人的身後，猶如一個婢女一般不敢落座，這就更讓他們感到驚訝了。
「諸位.……」看了一眼眾人的反應，紅娘站在白滄海的身後，對著眾人解釋道：「這位便是讓所有姑娘揭開了面紗的公子，百花船信守承諾，如今便奉這位公子為百花船之真正的主人了.……」
「且慢！」不懂紅娘把話說完，立即便有一人站了起來，怒視著白滄海道：「紅娘此話差矣，他一個毛都沒有長齊的小屁孩，又何德何能做這百花船的主人呢？我們在場眾人，哪一個不比他強？百花船要選主人，也應當在我等飽學之士中擇取，如此才會讓人信服……」
此人說話毫不客氣，言語中分明就沒有將白滄海給看在眼裡。
眾人聽罷后，有人跟著附和起來，也有人謹慎的閉口不言，但紛紛側目看向了白滄海身後的紅娘。
莫大同也沒有開口，也想看看紅娘的反應，以便判斷紅娘剛纔此話的用意。
就見那紅娘剛要開口解釋，但卻被白滄海給打斷了。
眾人還以為白滄海受不得激，要開口反駁了，卻見白滄海突然伸出了一手，指著身前桌上的一條雞腿道：「紅娘，麻煩幫我把那條雞腿拿來。」
『噗……』
此話一出，眾人都還沒有反應過來，卻見那小郡主忍不住笑了起來。
聽了白滄海的這個要求，紅娘的神情略顯抽搐，那條雞腿就在白滄海的面前，他卻要自己為其拿來，這是真把自己當婢女看了。
紅娘有心不予理會，可自己剛剛說要奉其為花船主人，人家提出這個要求自己都做不到，豈不是在打自己的臉嗎？
於是紅娘便走上前來，依言將桌上的那條雞腿遞到了白滄海的面前。
白滄海順手接過，直接放入嘴中便大啃了起來。
那感覺，就好似是第一次吃到這麼好吃的東西一般，弄得滿手滿嘴都是油膩。
眾人見此，則紛紛搖頭，這哪是一個讀書人的樣子？這也太有辱斯文了。
而先前說話的那人，見紅娘竟然真的如同婢女般為他服務，心中更是妒火升起，感覺白滄海這是在有意羞辱自己，畢竟船上的人都知道，自己早就對這個紅娘有意。
於是他惱羞成怒，將手中酒杯狠狠的摔在了桌子上，剛要再次開口之時，卻又見那白滄海，在咽下了口中的雞肉后，當著眾人，轉頭對著紅娘問道：「我現在真的是這百花船的主人了？」
「當然。」紅娘眯著眼睛笑道。
「既然如此，在這百花船上，是不是我說的最算？」白滄海又啃了一口雞腿，含含糊糊的問道。
紅娘不知白滄海此言何意，但卻點頭回答道：「這是當然，您已是這百花船的主人，在這百花船上，自然是以您為尊。」
白滄海聞言，眼前頓時一亮，繼而三下五除二的將雞腿啃了個乾淨，並用手中的雞骨指向了對自己怒目而視的那人道：「那好，你把他給我扔下船去，扔到河裡面漱漱口，他的嘴太臭了。」
此言一出，眾人頓時全都愣住了。
眾人都沒有想到，白滄海這小子竟然會對紅娘提出如此要求，而他先前的兩個看似無用的問題，卻是將紅娘推到了兩難的境地，就看她會如何選擇了。
紅娘也是無語，這算什麼？她還想藉此機會，讓船上眾人再試探一下這個小子的深淺，讓他們互相之間爭風吃醋，以便進一步觀察這些人的才學和品性。
如今倒好，這小子竟然不以常理出牌，愣是又把皮球給踢了回來，這讓她該如何抉擇？
若是聽了白滄海的話，就必然會得罪了船上的其他人，這不是她想要的結果。
而若是不聽白滄海的，這不是在打自己的臉嗎？要知道，自己可是剛當著眾人的面，說這小子是花船主人的。
如今主人發話了，自己卻不聽從，這合適嗎？
紅娘心中糾結，遲遲沒有表態，而此時的白滄海卻是勃然大怒，『啪』的一聲拍了一下面前的桌子，看著紅娘冷笑道：「怎麼？我這個主人說的話你竟敢不聽？看來你是沒將我當做主人啊，既然如此，你剛才又何必如此惺惺作態？你這是在消遣我，還是在消遣我們大家啊？」
白滄海此話說得十分重，就差跳起腳來指著紅娘破口大罵了，紅娘聽了也是十分的羞惱，心中更是火大，真想一把掐死面前的這個小子。
莫大同見此，則為白滄海暗暗捏了一把汗，心道這小子還真不知天高地厚，竟然什麼話都敢說。
他有心想要提醒白滄海一下，提醒他這個女人不好惹，百花船上的水很深，可他離得白滄海頗遠，又不敢輕舉妄動，於是只能對著白滄海使勁的眨眼示意。
白滄海只是撇了他一眼，便裝作沒有看到他一般，也不再理會一旁氣的說不出話來的紅娘，又自顧自的伸手抓起了桌上剩下的一條雞腿，大口啃了起來。
那感覺，就好似是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過一般，變臉如此之快，直將眾人都看得有些目瞪口呆起來。
「這裡乃是我們讀書人的地方，豈容你這沒有教養的臭小子大放厥詞？」
眼見紅娘並沒有聽從白滄海的話，先前那人頓時膽氣一壯，指著白滄海罵道：「臭小子，你也配做百花船的主人？你若知趣，就趕緊自己滾下船去吧.……」
「臭小子罵誰？」白滄海看了他一眼反問道。
「臭小子罵你！」那人毫不猶豫的回答道。
「哦……，原來是臭小子，罵我啊！」白滄海面露恍然，拉長了聲音笑道。
『噗……』
聽了二人的一問一答，小郡主終於沒有忍住，再次笑了起來，而眾人在反應過來后，也都跟著笑出了聲。
「你……」感覺自己受到了莫大的羞辱，那人又對著白滄海道：「臭小子，你究竟是誰？」
「臭小子說誰？」聽了此話，白滄海又十分自然反問道。
「臭……」
只是這次，這人卻學乖了，並及時的住口了，可即便如此，還是引來了眾人的一片鬨笑聲。
白滄海不再理會他，轉頭看向一旁的紅娘戲謔道：「他問我是誰，不如你來告訴他吧，你來說說看，我這個你口中的花船主人，到底是誰？」
聞聽此言，紅娘剛想開口，卻突然發現，事到如今，自己竟然還不知道面前這小子的真實姓名。
下意識的，紅娘便羞紅了臉，妄自己還口口聲聲的尊人家為主人，卻連人家的姓名也沒有詢問過，這是將人家當成主人來對待的態度嗎？
想到這裡，紅娘瞬間明白了過來，這小子突然大放厥詞對自己不依不饒，原來這是在變相的挖苦諷刺自己。
紅娘想的沒錯，白滄海正是此意。
自從上船之後，紅娘與船上的人雖然都口口聲聲的喊他為主人，看實際上，從她們的一些細微之處便可以看出，她們根本就沒拿自己太當回事。
單從她們竟然連自己姓甚名誰、出身來歷都不過問，便可以看出自己在她們心中的地位了。
可就是這樣，她們還口口聲聲的喊自己主人，裝出一副對自己十分熱情和尊重的樣子，這其中的意味就很耐人尋味了。
先前白滄海還有些摸不清頭腦，因此也就沒有妄動，全都順著她們的意思去做。
如今來到這船艙內吃飯，還不等自己坐穩了，便跳出來一人指責自己，那感覺就好似是自己搶了他的老婆似的。
這一刻，白滄海終於明白了過來，明白了紅娘他們的用意。
原來這是在拿自己當槍使，藉此來引發船上眾人之間的矛盾，從中達到她們的某種不可告人的目的……
想通了這一點后，白滄海自然不甘心就這樣被人利用，這才靈機一動，將麻煩又踢還給了紅娘。
在他想來，大不了這個花船主人自己不做了，也不能讓她們這般利用自己，這簡直就是在侮辱自己，還真把自己當傻小子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