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5章、老蚌懷珠?!
回到芳椒殿的時候,夜色已深,疲憊的昭嫆還得伺候康熙這個大爺寬衣。
康熙有些不悅地嘀咕道:「老四也真是的,側室肚子都那麼大了,還帶進宮做什麼?」
呵呵,這還是四貝勒的錯兒了?
昭嫆打了個呵欠,道:「這是李氏封側福晉之後第一個大的節慶,四貝勒大約是覺得不宜缺席吧。何況,又沒到臨盆的日子,誰能想到李氏突然就發動了呢?」
說完這話,昭嫆眼皮都在打架了,中秋夜宴到這麼晚,實在是困極了。
康熙看著昭嫆這幅睜不開眼的可憐模樣,便也不再多說,執著昭嫆的手,便去裡頭睡下了。
昭嫆這一覺倒是好睡,足足睡到翌日巳時,都日上三竿了。
白檀帶著幾個手腳麻利的宮女進來服侍更衣洗漱,昭嫆身邊的宮女一批換了一批,如今花字輩的花穠、花鈿都已經被提拔為一等宮女,近身服侍。
花穠手巧,便服侍昭嫆梳頭,白檀則取了面膏為昭嫆勻臉,一邊道:「娘娘,淑妃娘娘一早來了。不過見您還睡著,所以叫奴才們別打攪您。」
昭嫆心道,表姐只怕又要誤會了,便催促道:「梳個尋常裝束既可,快些!」
「是,娘娘。」
理好了妝容,昭嫆便去前殿會客了。
隨著年歲漸長,表姐淑妃的裝束也愈發老氣了,她今日穿了一身紫檀色福壽紋旗服,外罩一個石青色如意坎肩,儀態沉穩端方。
見昭嫆現身,淑妃忙起身。
昭嫆忙快步近前,執著淑妃的手,一同屈膝,見了個拉手禮。
宮中的拉手禮,便是彼此雙手相執,一同蹲身便是,這樣禮數,只有素日私交極好,且位份相當之人才能互行。
可昭嫆是皇貴妃,位列一品,淑妃只是正三品妃而已,著實算不得身份相當。只不過如今是在芳椒殿中,有沒有旁人,自是不必計較那麼多。
淑妃笑著道:「我想著昨兒是中秋節,你必定要起得晚些,卻沒想到你這般憊懶。」
看著表姐那副別有深意的戲謔笑容,昭嫆就知道表姐又想歪了,昨晚真的什麼都沒做好伐?她實在是累了,康熙也難得沒有痴纏討歡。
可這樣的話,即使解釋了,表姐也不會相信,反倒只會越描越黑,昭嫆只得尷尬地笑了笑,「表姐來得正好,我正一事想請教呢。」
「哦?」淑妃有些不解。
二人便去臨窗的羅漢榻上對坐了,昭嫆略一沉吟,這才道:「我知道表姐通醫術,有些事兒有不便問太醫。所以……」
頓了頓,昭嫆壓低了聲音問:「茨菇草這位葯,我記得是調經之用,除此之外,可還有別的用途?」
聽昭嫆如此問,淑妃臉色陡然一變。
「怎麼了?」察覺表姐臉色的變化,昭嫆有些疑惑,心中不禁想,表姐昨夜去照拂李氏生產了,莫不是表姐也發現了什麼?
淑妃深吸了一口氣:「是了,你昨兒在梧桐台那兒碰見了李氏,想必是聞見了她從她袖中散發出的些許茨菇草的氣味了。」
昭嫆眼睛一眯,果然,那味葯不尋常啊。
淑妃嘆了一口氣,低聲道:「茨菇草,不但能調理經血,更是極好的催產葯!」
昭嫆心中咯噔一下,果然如此嗎?!
「看樣子,表姐昨夜便察覺了一切。」昭嫆道。
淑妃搖了搖頭,嘆息不止,「昨夜我已經盤問過藻荇了,也跟四福晉深談過了。這事兒,就這麼過去吧。」
「表姐意思是,不告訴四貝勒?」昭嫆看著她的臉問。
淑妃端著茶盞抿了一口,「這事兒戳穿了也是無益,何況說到底,是四福晉作孽在先,藻荇這般還擊,也著實算不得過分。」
昭嫆笑了笑:「我也沒說她過分,只是這到底是四貝勒的家事,瞞著他好嗎?」
「這……」淑妃有些遲疑的樣子。
「我知道,那李藻荇是表姐的娘家堂侄女,雖然不算親近,但也算表姐的自家人。」昭嫆低頭瞥了一眼那茶盞中明澈的茶湯,茶湯中映著昭嫆那張帶著倦意的臉蛋。
淑妃終究還是有護短之心的,她低聲道:「可事到如今,已然無憑無據,咱們即使告訴四貝勒,四貝勒也未必相信。」
嗯,這的確是個問題。
淑妃嘆著氣道:「嫆兒,我的確是有些可憐藻荇的苦處。這事兒四貝勒若能查出端倪,叫藻荇自行承擔後果便是。若四貝勒依舊認定是四福晉所為,四福晉也是咎由自取。」
昭嫆笑了:「也罷,這事兒的確不該我管。」——表姐護短,她又何必與表姐對著干呢。她跟四福晉又沒什麼交情。
淑妃點了點頭,她端詳著昭嫆的臉蛋:「我怎麼瞧著你最近氣色不是很好?」
昭嫆撫摸著自己有些發乾的臉,「最近……的確總覺得乏累的慌,總好像歇息不過來似的。」
淑妃板著臉道:「那就趕緊傳太醫來診脈,可別耽誤。」
昭嫆笑著道:「耽誤什麼?我又沒生病,想來只是年紀大了,經不得勞累,歇息幾日便是了。」
淑妃笑道:「什麼年紀大了!姑母在你這個年歲的時候,還一口氣生了你跟昭景呢!現在就說老,未免太早了些!」
昭嫆臉色微囧,額娘當初生她與昭景的確是老蚌懷珠。
說罷,淑妃瞥了白檀一眼:「還愣著做什麼,叫個腿腳快的小太監,去吧周院令請來!」
白檀忙請示般看了昭嫆一眼:「娘娘……」
昭嫆有些無奈,便道:「罷了,去請吧。」——身子疲乏,大約開個溫補的湯飲,吃幾日大約會好轉些。
周炳煥深居院令之職位,平日里只為康熙、太后以及昭嫆三人診脈,尋常人自是連請都請不到。不過芳椒殿召喚,周炳煥自是立刻就來了。
「微臣給皇貴妃娘娘請安!給淑妃娘娘請安!」周院令忙上前磕頭請安。
淑妃擱下手裡的茶盞,正色道:「近來皇貴妃身子倦怠疲乏,你且過來先號個脈。」
「是!」周炳煥便起身上前兩步,又再度跪在了昭嫆跟前,用一方薄如蟬翼的紗帕覆蓋在昭嫆的皓腕上,這才凝神開始診脈。
一摸那脈搏,周炳煥臉色陡然一變,他驚愕地抬頭看著昭嫆:「皇貴妃娘娘,您這是滑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