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3章、梧桐台臨盆
飲了薑茶,昭嫆這才覺得舒服了些。她想著大腹便便的李氏,便忍不住往四貝勒的席位周遭瞄了一眼,李氏尚未回來。
昭嫆不禁暗自蹙眉,外頭夜黑風高,她一個孕婦,不趕緊回來,怎的還在外頭逗留?忽的,昭嫆心中泛起了一絲不妙的念頭。便低聲對白檀道:「你出去瞅瞅那李氏。」
「是,娘娘。」
坐在昭嫆手底下的淑妃見昭嫆把貼身的白檀都派遣了出去,忙問:「怎麼了?可是丟了什麼東西在外頭了?」
昭嫆忙笑著搖了搖頭,便低語道:「方才在梧桐台那邊,碰見四貝勒的側福晉了。可這會兒子,她還沒回來,心裡有些擔心。」那麼大肚子的孕婦,的確叫人有些在意。
淑妃笑了:「她又不是頭一胎,心裡有分寸,不會有差池的。」
淑妃的話才剛落音,白檀便慌慌張張快步而來,她壓低了聲音道:「娘娘,不好了!那位李福晉也不知怎麼了,動了胎氣,只怕是要生了!」
「什麼?!」昭嫆嗖的站了起來。
如此突兀的舉動,叫康熙不得不注意,他忙問:「皇貴妃,怎麼了?」
未等昭嫆回答,底下的四貝勒已經飛快上前,躬身道:「汗阿瑪恕罪,兒子的側福晉李氏在梧桐台那邊動了胎氣,似乎是要生產了!」
康熙眉頭一蹙,大約是覺得中秋佳節這樣的日子裡,有些晦氣。
昭嫆忙道:「臣妾方才出去透氣碰見了李氏,那時候她還好端端的,怎的一轉眼就……」
李德全忙躬身對康熙道:「奴才方才出去請皇貴妃娘娘,也瞅見了李福晉,當時的確還好好的呢。」
康熙也咀嚼出這事兒有些不對勁了,方才一刻好端端的,一轉眼便動了胎氣要早產了!莫不是有人敢在他眼皮子底下……康熙臉色嗖的有些陰沉了。
康熙冷著臉道:「既然如此,就近抬進梧桐台接生吧!」
「嗻!」李德全一打千兒,連忙下去安排接生嬤嬤和太醫了。
愛妾臨盆在即,四貝勒心急如非,連忙請辭,「汗阿瑪,兒子想去……」
康熙立刻冷著臉斥責:「婦人生產,你去做什麼?!平白沾了污穢氣!」
四貝勒不由臉色一緊,忙躬身道:「是,汗阿瑪教訓的是。」
昭嫆登時不爽了,女人生孩子砸了?憑啥就「污穢」了?世人不論男女,哪個不是女人生出來的?!嫌棄個毛啊?
四福晉連忙賢惠地道:「李妹妹生產,兒媳責無旁貸,理當前去照看著。」
康熙不禁頷首,露出滿意之色。小妾生產,兒子去,那是壞了規矩,兒媳婦去,便是賢惠得體,「嗯,去吧。」
四貝勒臉色有些發青了。
四福晉看了看自己的丈夫,張了張嘴,正想辯解什麼,但看到四貝勒那幽冷的臉色,不禁滿目黯然,只得屈膝一禮,便去了。
昭嫆眯了眯眼,李氏陡然臨盆,而四福晉之前有耽擱二阿哥弘昐病情的前科。四貝勒自然懷疑李氏此番發動,是他這位嫡妻動得手腳。
四福晉走了,四貝勒卻是坐立難安,彷彿是生了痔瘡一般。
太子自顧自飲酒歡笑,「中秋臨盆,可真是雙喜臨門啊!四弟,為兄先在這兒恭喜你了!」
四貝勒強行擠出個笑容來,可那笑卻比苦都難看。
淑妃心下不安,忙起身道:「皇上,臣妾雖然沒有生養過,但皇貴妃早年幾次生產,臣妾都是照料在冊,也算有些經驗,不如讓臣妾去梧桐台照應著吧。」
康熙知曉淑妃與那李氏是族親,便微微頷首:「也好。」
四貝勒見狀,不由暗自鬆了一口氣,忙拱手道:「一切有勞淑母妃了。」——四貝勒心中暗道,有淑母妃去盯著,烏拉那拉氏應該不敢輕舉妄為。
德妃的臉色不由一僵,她強行扯出個微笑,道:「那就勞煩淑妃姐姐了。」
淑妃淡淡道:「舉手之勞,德妃不必客氣。」
昭嫆暗道,這可是德妃的親孫兒,卻是表姐淑妃前去照料,的確叫德妃很沒臉。
照顧臨盆的婦人這種費心費力的事兒,德妃自然不願意干。可如今淑妃自請前去,倒是顯得德妃這個親祖母不夠慈愛了……
淑妃一臉溫厚慈祥地對四貝勒道:「你安心等著便是,有本宮照應著,縱有宵小,也必不會得逞,李氏必定母子平安。」
康熙眼底神色一凜然,便低聲對昭嫆道:「老四後院,莫非不安生?」
昭嫆乾巴巴笑了笑,「不過就是拈酸吃醋的小事兒,不打緊。」
康熙鳳眸一冷,昭嫆雖說得輕描淡寫,那話里的意思,已經足夠讓康熙明白了,「怪不得老四突然要請封側福晉!」
昭嫆心下卻還有一層疑影,便笑著說:「今日的事兒,到底是怎麼回事,還不好說呢。」她的心頭不禁浮起了茨菇草的氣味。從前她經事不調的時候,便曾用過此葯,故而對這個氣味記得很是真切。
中秋夜宴還在繼續,不能因為一個皇子側福晉生產,就耽誤了這等大宴。
時至一更,中秋宴也到了尾聲,而梧桐台那邊,也傳來了好消息。
「啟稟皇上,四貝勒側福晉李氏已經在梧桐台平安生產,母子平安!皇上又添了一位小皇孫!」李德全眉開眼笑前來報喜。
中秋節這樣闔家團圓的日子裡,降生一位皇孫,的確是添福添喜的好事!
康熙笑著微微頷首。
不管李氏到底是因何陡然臨盆的,只要李氏母子平安,便是一件大喜事。
宴上提心弔膽的四貝勒終於鬆了一口氣,趁著散了宴席,便直奔梧桐台去了。
清涼怡人的梧桐台中,嬰兒哇哇哭著。
四福晉忙上前給四貝勒請了個安,「恭喜爺,李妹妹又生了一位小阿哥。」
四貝勒一臉陰鬱地看著四福晉,「母子平安,真是僥天之幸!」
四福晉的端莊的臉為之一僵:「爺……這話是什麼意思?」
四貝勒滿臉寒霜:「你自己心裡清楚!」
「我……」四福晉滿腔憋屈,眼裡頓時帶了淚花,「妾身什麼都沒做啊!」
四貝勒冷冷道:「弘昐險死的時候,你也是這麼說的!!」
四福晉滿目慟然,「爺!」
四貝勒再也不理會四福晉,毫不猶豫衝進了產房中。
四福晉怔怔看著自己的丈夫的背影,喃喃道:「這一次……我真的是冤枉的啊……你為什麼不信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