慈寧宮中場面,一時間有些僵。
幸好瓜爾佳齊慧端方明慧,忙朝著富察氏微微一笑,抬手為她撫了撫鬢上的那朵織金玉蘭絹花,道:「姐姐的簪花有些歪了。」
「多謝妹妹。」富察氏的臉色這才稍微好了點。
此刻,太子即使心裡不爽,也不得不承認這個瓜爾佳齊慧處事玲瓏妥帖,能夠周全局面。
可是要選瓜爾佳氏之女為嫡妃,太子心裡還是不情願。
這時候,瑞大嬤嬤走了進來,走到太後身側,附耳低聲道:「太后,鈕祜祿格格回來了。」
太后一愣:「她這麼快就回來了?」固然永壽宮離得近,可才這麼一會兒功夫就折回來了,可見是根本沒怎麼好好探視溫貴妃病情。頓時,太后臉上露出幾分不悅之色。
瑞大嬤嬤聲音極小,在旁邊的昭嫆都沒聽清,但聽太后的語氣,便不難猜出,是方才那個被她攆去永壽宮的鈕祜祿格格跑回來了!
嘖嘖!為了爭奪太子妃之位,這位鈕祜祿格格還真是不死心啊!
「那就叫她進來吧!」太后冷哼道,且叫她徹底死一死心!
「嗻!」
主僕如此對話,太子在一旁瞧著,也不禁好奇了,到底是誰要來了?
片刻后,便見那鈕祜祿格格噙著甜美如花的笑靨,盈盈走了進來,「臣女給太后請安,給太子爺請安。」
昭嫆不禁挑眉,也不給她請個安?這個鈕祜祿格格,好高的心氣啊!
昭嫆倒是面不改色,宜妃臉色卻沉了下來。這個鈕祜祿格格無視了昭嫆的存在,同樣也無視了宜妃的存在。宜妃豈能不怒。
不過太子似乎很高興的樣子,他打量著明艷動人的鈕祜祿氏,這位格格儀態也端方大氣,一看便是世家大族出身的。
太子急忙問:「你叫什麼名字。」
鈕祜祿格格沖太子媚眼一笑,嬌聲道:「臣女鈕祜祿鳳鴛。」
一聽這個姓,太子臉色僵硬了,他問:「鈕祜祿家承恩公府之女?」
「是!」鈕祜祿格格依舊嬌媚甜膩,「已故孝昭皇后和如今的溫貴妃,都是臣女的姑母,所以,臣女該管太子叫一聲表哥呢!」
表哥你妹的!沒看見太子胤礽臉黑得都要滴水了嗎?昭嫆一旁竊笑。
太子是元后之女,豈會對繼后孝昭有好感?何況元后的死,是孝昭一手造成的。對鈕祜祿家的格格,只怕他要恨得牙根痒痒吧?
「沒規矩!!」太子冷冷呵斥道。
鈕祜祿鳳鴛頓時傻了眼,慌亂不知所措,「太子殿下……」
太子眼中滿是恨意,若不是顧忌著這裡是太后的慈寧宮,只怕都恨不得動手了。
瓜爾佳齊慧見狀,忙上前走到鈕祜祿鳳鴛身旁,將手中的絹帕遞了過來,「鈕祜祿妹妹剛從永壽宮過來,頭上頭出了汗了呢,快擦擦吧。」
鈕祜祿鳳鴛在挨了太子訓斥,肚子里正有氣呢,看著瓜爾佳齊慧溫柔體貼的面龐,她只覺得這是在嘲笑她,便怒瞪瓜爾佳齊慧:「不必了!」說罷,便一甩袖子,退後到了眾多格格們堆兒里。
瓜爾佳齊慧絲毫不惱怒,依舊保持著淡淡的微笑,瑩然一禮,也退了回去,靜默謙和。
太子不禁有些煩躁,這些八旗格格,家世出挑的,要不是鈕祜祿家、要麼是瓜爾佳氏的,還有一個長得不咋滴,另外那些倒是有漂亮的,可家世根本不配給他當太子妃!
昭嫆微笑著說:「太子喝杯茶潤潤喉吧。反正今日只是看看,一切都得等選秀結束了,由皇上做主。」——還能真叫你自己選定老婆不成?頂多就是叫你過過眼,省得結婚的時候,還不認識老婆。
太子自然聽得懂昭嫆話里的意思,心情反倒是更加煩躁了。難道汗阿瑪是想選佳成貴妃母家侄女,給他當太子妃不成?!他暗自咬牙切齒。
宜妃幽幽道:「這個瓜爾佳氏,倒是有幾分貴妃的穩重大氣。只可惜不是你娘家親侄女,而是別宗之女。」
聽了這話,太子一愣,心中總算得到些許安慰。
宜妃又笑著問:「若論輩分,這個瓜爾佳氏是貴妃的晚輩侄女嗎?」
昭嫆乾笑了笑:「高祖時候就分了宗了,本宮也不曉得輩分如何。」
宜妃睨了瓜爾佳齊慧一眼:「那你可知道輩分如何論?」
瓜爾佳齊慧圓潤小臉有些尷尬,原本端方穩重的她,此刻竟不知該如何回答了,她頓了頓,才低聲道:「臣女是阿瑪的老來之女,阿瑪年逾花甲,論輩分,是安定伯爺的祖叔。」
安定伯就是昭嫆的阿瑪。
昭嫆暗道,你爹比我爹大一輩兒,意思你也比我大一輩兒!
卧槽!
合著我不是你姑,你才是我姑啊!
「咳咳!」昭嫆忍不住咳嗽了兩聲,「早八輩兒分了宗了,就不必論輩分了。」
瓜爾佳氏齊慧趕忙屈膝稱「是」,她見佳成貴妃沒有生氣,不禁鬆了一口氣。
太子看在眼裡,不禁笑了。真沒想到啊,這個瓜爾佳氏年紀小,輩分卻這麼大!太子彷彿遇見極可樂的事兒,嘴角都翹了起來。看著那姿容只算清秀的瓜爾佳齊慧,也不禁覺得順眼了許多。
這次變相選秀,就在昭嫆鬱悶中度過了。
鍾粹宮。
暮色降臨,華燈初上。
康熙披著夜色而來,面帶笑意。
「今日慈寧宮選看,看得如何了?」康熙眯著鳳眼問她。
昭嫆聳了聳肩膀,「我就是個陪襯,關鍵得看太子中意哪個。」
康熙「唔」了一聲,「是得叫他先過過眼,不過婚姻之事,自是要聽從父母之命。胤礽還算乖順,未有擅專之意。」
你這個專制主義大家長!昭嫆暗啐。
康熙又笑著說:「石文炳的女兒,嫆兒可瞧見了?」
昭嫆「嗯」了一聲,道:「嗯,還不錯。」——看樣子康熙只怕早就選定了兒媳婦,叫太子去看,純粹只是讓他看看而已。
「朕也覺得不錯!她又是姓瓜爾佳氏的,等嫁進了毓慶宮,叫她多來你這兒走動。」說著,康熙嘆了口氣,「朕瞧見,胤礽對阿禩有些……」
康熙沒有說下去,「這門婚事,若能從中緩和,也不費朕一番心意了。」
太子對阿禩很警惕嗎?昭嫆暗自沉吟,是啊,她現在都是貴妃了,還是如此專寵的貴妃。太子自然要擔心,康熙會廢長立幼。而這個未來太子妃,就起到了從中調和的作用。
瓜爾佳齊慧很是聰明妥帖,若她為太子妃,對她和她的孩子,都只有好處。
「算起來,這個瓜爾佳氏,是嫆兒的侄女嗎?」康熙笑著問。
昭嫆:「不,她是我姑!」
康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