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你是學川劇的嗎?
站在景仁門外,隨著御駕遠去,佟貴妃臉上端莊得體的微笑也轉瞬不見了蹤影,她的聲音嗖的冷若冰霜:「瓜爾佳貴人今兒也真夠巧的!!」
昭嫆暗自吐槽:這臉變得也忒快了點吧?!大姐,你是學川劇的嗎?
昭嫆只得認真地解釋道:「臣妾自景陽宮回延禧宮,少不得要經過東六宮南北大巷道。而皇上駕臨東六宮,自然也要走南北大巷道,是以才會偶遇皇上。」——所以今天碰見皇帝,是偶然,但也有幾分必然。
佟貴妃現在對這番解釋並不滿意,她冷冷道:「偶遇這一次也就罷了,但願不會回回都偶遇!!」
昭嫆急忙道:「以後不會了。臣妾以後從景仁宮回來,一定不走南北大巷道,轉到從東麵茶庫緞庫邊兒上繞回來,這樣就不會偶遇皇上了。」
佟貴妃見昭嫆說得言之鑿鑿,立刻面色稍霽,「那就好!」她抬手理了理自己的旗髻,淡淡道:「今兒時辰也不早了,本宮就不留妹妹了。」
昭嫆忙屈膝一禮:「是,臣妾告辭了。」說罷,便扶著白檀的手,施施然離開了。本來她還想問問烏雅貴人最近是怎麼了,但看佟貴妃那張生人勿近的臉,便索性不再多言。
佟貴妃長長吐出一口氣,吩咐太監:「本宮記得雨前龍井不多了,去茶庫再取兩罐來。今春進貢的雨前龍井雖然不多,但茶庫應該還有剩餘。」
「嗻。」
這番話,昭嫆倒是聽進了耳朵里,心道,看樣子康熙最喜歡雨前龍井,所以佟貴妃才如此上心記著……
回到延禧宮,暮色已經降臨。榮嬪身邊的太監陳矩請了她去正殿一併用晚膳,昭嫆略拾掇了一下,套上個豆綠纏枝小坎肩,便去了。
延禧宮嬪妃少,榮嬪隔三差五就叫她和張庶妃去用膳,也算是熱鬧一下。因此晚膳也格外豐盛,雞鴨魚肉都有,素菜也很精緻。
昭嫆特意帶了一壺梨花白去,那是日前內務府特意送來的貢酒。
一人獨酌沒意思,就得這時候用上才好。雖然再坐三個嬪妃都沒什麼酒量,但小酌一兩盅也無妨,何況梨花白清冽香馥,是難得一見的美酒。
晚膳畢,宮女奉上茶水解膩,張庶妃滿是好奇地道:「貴人似乎是天黑了才回來,可是被外頭什麼事兒絆住了腳?」
張庶妃還真是一針見血!
昭嫆幽幽道:「今日的確事兒不少。」今日逢五,嬪妃都去慈寧宮請安,昭嫆也陪著榮嬪去了,先是慈寧宮裡是非不少,離了慈寧宮,又在御花園碰見袁貴人碰瓷衛常在,午後從景陽宮回來,又碰見康熙,生生被康熙拽去景仁宮當燈泡,還欣賞了佟貴妃如何約炮……這麼多事兒扎堆,自然浪費了一整天時間。
還未來得及細細與榮嬪、張庶妃說道,陳矩便進來稟報說:「娘娘,兩位小主,御前的李公公來了。」
榮嬪笑著道:「怎的是御前的人來,敬事房的太監都偷懶了不成?」——傳召嬪妃侍寢,是敬事房要忙活的事兒,所以榮嬪如此打趣。
昭嫆紅了臉,「娘娘想多了,多半是皇上有什麼吩咐吧。」
榮嬪掩唇一笑,「快叫李德全進來吧。都這個時辰了,除了傳召侍寢,還有旁的的事兒不成?」
張庶妃亦忍俊不禁:「貴人新貴得寵,連妾身都覺得延禧宮熱鬧了不少呢。」
被如此輪番打趣,昭嫆羞得無地自容。
李德全已經笑眯眯進了殿中,忙打千請了安,便指著身後小太監懷中捧著的錫罐道:「這兩罐雨前龍井,是皇上特意賞賜給貴人小主的。」
昭嫆一愣,「雨前龍井?」——方才在景仁宮,她的確很喜歡這茶,喝了好幾盞呢,沒想到康熙竟然上心了。
榮嬪笑著說:「本宮記得,今春蘇杭少雨,所產極品雨前龍井比往年少許多,統共也就進貢了二十斤。」——這麼好的茶,除了供奉兩宮,賞賜宗室近親,剩餘便不多了。
李德全笑嘻嘻道:「榮嬪娘娘好記性,這兩罐已經是最後的雨前龍井了,若想再喝,就只能等明年了。」
最後的兩罐?等等,她記得佟貴妃也吩咐身邊去茶庫取雨前龍井,便急忙問李德全:「這兩罐龍井莫非是剛剛從茶庫取來的?」——但願是從御前庫房直接拿來的,否則的話——
李德全笑著點頭:「回貴人,正是如此!」
昭嫆臉頰有點發僵,佟貴妃本來就厭煩她,如此一來,只怕更要惱恨了。
唉,為這兩罐茶,何苦來哉?!
李德全又道:「另外,煩請小主拾掇一下,待會兒敬事房的鸞轎就要來接小主去乾清宮侍寢了。」
合著這兩罐茶還不白給,帶會兒還得去賣身。真特么虧本!!
腹中吐槽不止,臉上卻帶著得體溫婉的笑容:「是,多謝公公。」忙示意白檀一眼。白檀立刻會心地上去塞銀票,「天熱,我家貴人請公公喝茶。」
李德全不動聲色收了銀票,笑容愈發盛了:「得嘞,奴才告辭了。」
而景仁宮中卻是另外一幅景象。
景仁宮太監小徐戰戰兢兢上前稟報:「貴主子,奴才去晚了,茶庫太監說,最後兩罐雨前龍井被御前的李公公取走了。」
聽了這話,佟貴妃自然不會生氣,她點了點頭。她坐在梳妝台前,對鏡她取下旗髻上的白玉福壽扁方。
旁邊侍立著烏雅氏,烏雅貴人微笑道:「皇上最喜歡雨前龍井,派人去取也是常有的事兒。」
可佟貴妃卻突然覺得狐疑,「不對呀,乾清宮的雨前龍井這麼快就用完了?」
小徐瑟縮著道:「回主子,想來還沒用完。」
佟貴妃不禁蹙起蛾眉,她心頭一跳,突然有一種不妙的猜測……
小徐低聲道:「而且奴才親眼瞧見,李公公拿著最後兩罐雨前龍井……徑直去了延禧宮。」
話音一落,佟貴妃臉色陡然青了,只聽得碰的一聲,那隻上好的白玉扁方已經被摔在地上,落了個粉身碎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