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7.我們分手吧

  秦思瑤愣了一下，接著搖了搖頭，說：「我不知道你說什麼。」


  「你其實早就想說了，跟我還需要試探嗎？」我說，「那天，你到底看到了什麼？周鳴海告訴我，那天那個人不是遠距離射擊，我想了想也對，如果是遠距離射擊的話，你當時根本就不可能看清，也根本不可能出來救我……我說的對不對？」


  秦思瑤低著頭，沒有說話。


  我繼續說：「當時，周圍有樓房，也有花壇草地，還有馬路，你在車裡，能比我更清晰的看清楚周邊的情況……我說的，沒錯吧。」


  秦思瑤依然不說話。


  「你到底，看到了誰，是她嗎？」我問。


  秦思瑤笑了笑，說：「你既然都已經知道了，就不用在向我求證了。」


  「你為什麼不告訴我？！你們是不是都知道了，只有我不知道。」我顫聲問。


  「張曉晗對於你來說，意味著什麼，我很清楚。」秦思瑤嘆了口氣，說，「如果是在從前，有人告訴我，雲靖是個十惡不赦的混蛋，我會是跟你一樣的反應。可是後來我醒悟了。我不想強制給你灌輸什麼……我只想讓你自己去查，自己去想，自己去相信……」


  「可……」


  「可你現在，依然不能相信，是嗎？」秦思瑤又笑了笑，就像你從來不相信，其實這些年來，你真正喜歡的人是張曉晗一樣。」


  「你……你在說什麼，我……她是我妹妹。」我的聲音依然在顫抖。


  秦思瑤搖了搖頭，說：「你連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心裡在想什麼，所以，你走到今天，依然稀里糊塗，呵呵……可是，不是每一個人都和你一樣糊塗，每個人，都在選擇自己的路，包括張曉晗，她也選擇了自己的路……」


  我握著拳，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其實張曉晗喜歡的人也是你。」秦思瑤說，「你們兩個，本來不應該走到今天這一步的。」


  「她怎麼會喜歡我……」我說，「自從青春期之後，她從來不願意從正眼看我……」


  「她不願意正眼看你，是想要你去討好她。她總是做一些出格的事，是想你去注意她，哪怕是她煩你，算計你，害你，都有她自己喜歡你的理由。女孩子其實都一樣，只不過有的人會比較理智，有的人卻什麼都藏不住，往往把事情搞砸。」秦思瑤說，「你問問你的內心吧，想清楚，自己到底喜歡的是誰。你想想這些天來，你到底比較在意誰。葉靈靈失蹤，我受傷之後，你腦子裡想的更多的，是我們的事，還是離開的張曉晗？」


  我完全被噎住了，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文正，我知道你有一天會來問我這件事，而我之所以不願意對你說，是因為，我知道，說到這件事上，還有一件事，我不得不跟你提。」秦思瑤說。


  「你要說什麼？」我心裡咯噔一下，一種不祥的預感襲遍全身。


  秦思瑤笑了笑，說：「文正，我們分手吧。」


  「什麼？！」我感覺一陣天旋地轉，說，「什麼，你在說什麼？」


  「也許我的要求有些苛刻，但是在你明白自己喜歡誰之前，我不可能和你在一起。」秦思瑤說，「你自己想清楚你需要什麼，也放自己一馬。你在我面前，總是有被壓迫的感覺，我知道你壓力很大，也知道總是過的不自在，而我也感覺很累，所以，至少現在，我們不合適……」


  「不……沒有的事……」我說，「我會改的，我不會一直都……」


  「不需要你改什麼，只是，你應該放過你自己。」秦思瑤說。


  我猛地搖頭，但是不知道該說什麼挽留的話，我已經方寸大亂了，根本不知道該做什麼，我想上去抱住秦思瑤，但是秦思瑤卻伸手擋住了我，說，「不用了，我已經想的很清楚了，現在，只是你自己需要好好想清楚而已。」說完，她轉過身，我這才發現，其實她已經收拾好了東西，打包好了行禮，她早已經打算要走了，或許今天我就算不來問她什麼，她也一樣要走。


  我上去拽著她的手，她先是輕聲讓我放開，輕輕掙扎，但接著，就使勁一甩，直接甩開了我的手，她拿著行禮，很快就離開了房間，我立刻追出去，但是，她速度很快，一下子就跑到了車庫門前，我去追她，她扭頭說：「別追了，都結束了，以後有緣咱們再見吧，謝謝你，至少和我在一起過。」說完，她再也沒有回過頭來，我站在原地，呆愣的看著空蕩蕩的大門，很快，她的背影就完全消失了。我瞪著眼睛，彷彿想要流淚，但是卻流不出來。


  我第一次感覺，自己的胸口很悶，很痛。


  我就這麼被分手了嗎？

  我們的感情，就這麼無疾而終了？

  我失魂落魄的轉身，才發現，身後還站著很多人，所有人都聽到動靜出來了。


  迴風第一個走上前來，說：「師父，那什麼，分手了，沒事兒，女人而已，那賤娘們算什麼，看她平時假正經就討厭，反正你也上過了，就……」我反手一把推開他，大聲吼：「你他娘的閉嘴，不會說話就別胡說！」


  迴風愣了一下，過了很久，才舉起手來，說：「行，行行行，又是我該死了，又是我畜生了，師父最大……」說完，他轉身離開，似乎帶著一點兒憤怒。但是，我沒空管他。


  我對著出來的那些人，冷笑著說：「你們出來幹什麼？看我笑話嗎？」


  「走走走，讓他冷靜冷靜。」其實我不傻，我知道，這個時候林修說話，是在替我打圓場，但我無法剋制這一刻自己的情緒，我咬著牙，顫抖著，看著面前的這些人。所有人都轉身離開了，最後，卻只有葉靈靈還站在原地。


  我看著葉靈靈，說：「你幹嘛還不走？你站在這裡，還想看我笑話嗎？還沒看夠？」


  葉靈靈搖了搖頭，說：「我不是來看你笑話的。」她表情很奇怪，似乎帶著一絲憂傷。


  我說：「那你幹什麼，還站著幹嘛？還不快走，我不想看到你們任何人！」


  「我心疼你。」她忽然說。


  「什麼？」我一愣。


  「我說，我心疼你，我不想看見你這樣！」葉靈靈大聲說，「迴風說的話，可能是難聽了點，但是他有些話，說的沒錯！她算什麼，沒有她，天底下就沒有女人了嗎？她不要你，就沒人要你了嗎？你為什麼不放過自己？你就這麼喜歡一個壓迫著你的女人，天天在你身邊嗎？她到底能給你什麼？！安全感？你到底是需要女人還是需要一個媽！」


  她一邊說，一邊往前走，而我卻步步後退，最後，一直推到了車庫的牆角。葉靈靈忽然撲上來，直接死死抱住我，吻在我的嘴唇上，我不知道這個吻過了多久，她才慢慢抬頭，說：「你說我乘虛而入也好，你說我乘人之危也好，你說我不要臉倒貼也好，說我有目的也好，無所謂，她不要你，我要你，她心裡容不下你喜歡別人，我容得下。你心裡不喜歡我，就不喜歡吧，你只要在我身邊，做我男人，你想喜歡誰就喜歡誰，你想做什麼就做什麼，我不在意！」


  「你瘋了嗎！」我也大喊。


  「我就是瘋了，你這樣的臭屌絲，卻讓好幾個女孩子為你發瘋，你到底有什麼魔力！」她忽然猛地再我胸口咬了一下，我疼的齜牙咧嘴，卻沒有反抗，我忽然，居然也有些心疼葉靈靈。我不知道她為什麼會突然喜歡我，更不知道她到底喜歡我哪一點，可是偏偏她卻還是那麼瘋狂。


  但最終，我搖了搖頭，說：「不，我不會和你在一起。」


  「好！那你過來！」葉靈靈忽然拉著我的手，直接拉進了房間，一把把我推倒在床上，反手關上門，騎坐在我身上，說：「那你不要把我當成你女朋友，當成什麼都好。」


  「別作踐自己……」我知道她想幹什麼，她的手已經伸進了我衣服里。


  「我今天就是作了，怎麼樣？」她壓了下來，我能聽見她急促的呼吸聲，甚至也能感覺到她的心跳，但我清楚，我絕對不能在這個時候，秦思瑤剛走的時候，就立刻和葉靈靈發生那種事，我推開她，站起來，跑了出去，我跑得很遠，一直跑到了外頭大路上，還一直往前跑，有幾輛車差點撞著我，我也不管，車上的人跳下來罵罵咧咧，我就當做沒聽見，我不知道自己跑了多遠，最後，終於是累了，我癱倒下來，低著頭，不停地穿著粗氣，這個時候，四周都沒人，沿海的天空非常陰暗，看起來像是快要下雨了，我終於可以放縱自己痛哭了，可是，我躺在地上，卻怎麼都哭不出來，最後反而是笑了。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突然，我感覺，有一個人影，出現在了我旁邊，手裡，一支黑乎乎的槍管，正對著我。


  我看清了，那人蒙著臉，穿著皮夾克，眼神冷冽的盯著我。


  我咬牙，說：「你？零二八么？要殺你就殺吧。」


  對方的聲音，從面罩下頭髮出來，十分沉悶，說：「我不殺毫無反抗能力的廢人。」


  「你……」我咬了咬牙。


  「這是侮辱你，也是侮辱我自己。」那人依然冷冷的說，「就為了一個女人么？」


  我顫聲說：「呵呵，你什麼都知道，看戲很爽是么？張曉晗在哪裡，讓她出來見我！」


  「見她，有什麼用？」那戴著面罩的男人說，「見了她，你就能說服她跟你回去么？」


  「我不用她跟我回去，我只是想問清楚……」我慢慢坐起來，「她為什麼這樣做，為什麼這麼對我！」


  「你到死都不會知道了。」那人的槍口，對準了我的額頭，說，「你是個廢人，不需要知道這些……」


  「你不是不殺我？」我冷冷盯著他，說，「你食言了？要殺，就殺吧。」


  「我不動手。」他退後一步，我這才發現，他身後還站著一個人，那個人正冷笑著看著我。這個人，我認識，而且很熟悉，他笑眯眯的說：「文正哥，好久不見啊，零二八不願意髒了自己的手，我可不怕髒的哦……」


  阿龍。


  我從來沒有想過，自己會死在這種人的手裡。


  那個時候在派出所的滯留室，他對我做的一切，歷歷在目。


  而這一刻，他接過了零二八手裡的霰彈槍，說：「拜拜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