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2.中槍

  我這個時候已經完全懵了，一時間，竟不知所措起來，本想加快腳步，但兩腿一軟，居然像是灌了鉛一樣，忘了怎麼奔跑。這一刻，我猛然看見，秦思瑤已經從車裡跳了出來，一把把我推開，我一個趔趄跌倒在地上，與此同時，我聽見一聲悶響，秦思瑤的身體突然之間向後跌了出去，鮮血在我眼前飛濺而出，她立刻躺在了我身旁。


  我呆住了。


  秦思瑤雙眼望向我，嘴唇翕動著，似乎已經沒了力氣：「跑，快跑啊。」


  我已經顧不得那麼多，翻身，用身體護住秦思瑤。


  「蠢貨，趕緊跑！」秦思瑤想要推開我，但是，她已經沒了力氣，我立刻抱住了她，與此同時，溫雪菲的車忽然發動，一個急轉彎，擋在了我的身後，我趕緊抱起秦思瑤，飛快的上了車，這個時候，秦思瑤的身上，已經滿是鮮血。


  她中槍了，那一槍，打在她的左肩，即便是在昏黃的燈光下，我也看得出，她嘴唇發白，已經有些有氣無力了。


  我顫抖著說不出話來。


  溫雪菲立刻發動了車，以極快的速度朝前頭沖了出去，秦思瑤躺在我懷裡，已經是一動不動。


  很快，車就停在了濱海市醫院裡頭，我背著秦思瑤立刻下車，溫熱的鮮血還在往外淌，我的衣服很快就被浸透了一大片，我大聲呼喚著值班醫生，那些人看見這情況，自然也不敢怠慢，很快，秦思瑤就被推進了手術室，我焦急的站在手術室門口，渾身的每一根神經都緊繃著，過了不知道多久，我才聽見，身旁的溫雪菲說：「你知道衝動的代價是什麼了嗎？」


  我握著拳，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似乎，現在無論說什麼都已經沒有意義了，是我害了秦思瑤，如果不是我，她根本不會受到這種傷害，我真不明白，這一次，為什麼還要相信張曉晗，我明明已經被她騙了那麼多次，卻還是被她蠱惑。


  「你很喜歡你那個妹妹吧？」忽然，溫雪菲開口發問。


  我一時間愣住了。


  我不知道該怎麼回答這個問題。


  溫雪菲接著說：「如果不是對一個十分重視，十分在意，你根本不可能那樣不冷靜。」


  她頓了頓，又說：「你到底喜歡的人，是這個秦思瑤，還是你的妹妹？」


  我搖了搖頭，說：「你在說什麼，張曉晗是我妹妹。」


  「據我所知，不是吧。」溫雪菲笑了笑，說，「你原本不應該姓張的，只是你被陳芸養大，陳芸的前夫姓張，所以，你才會跟著他姓，實際上，你應該姓陳。」


  「姓陳？！」我自己都不知道，我什麼時候姓陳了。


  「別誤會，我並不是說，你跟陳芸姓，只是據我所知，你那個在嚴打的時候，被抓進去的父親，他姓陳。」溫雪菲說。


  我一怔，扭頭看著溫雪菲，我有些震驚，溫雪菲怎麼會知道我爸爸的事情，她到底是誰，到底還知道多少我不了解的事情。但就在這個時候，手術室的門開了，我管不得溫雪菲在說什麼，立刻跑上去。秦思瑤醒了過來，只是肩膀上纏著繃帶，那些醫生的表情很嚴肅，我問他們到底怎麼樣，幾個像是剛敢過來的手術醫生說沒事，但說完之後，又說：「病人現在需要休息，但如果不介意的話，我想和你談談。」


  說這話的，是一個戴著眼鏡的醫生，那人看起來也就二十多歲，應該還不到三十，個子挺高，和我差不多，甚至比我高一些，揭下口罩之後，可以看到，他臉龐稜角分明，五官端正，還帶著幾分英氣，但又有些斯文，看起來，應該是那種很受女孩子們歡迎的男人，而且，這傢伙一看就是這裡的主要醫生，他表情十分嚴肅，看著我。


  我愣了愣，說：「好吧，有什麼事要談？」


  「你到我辦公室來一趟吧。」我還真沒想到，這人是主任醫生，而他突如其來的這句到辦公室來一趟，著實嚇到我了，我甚至想起了以前在學校的時候，老師讓我去教務處辦公室的場景。但這回，是我和溫雪菲一起過去，而我主要是擔心的是秦思瑤的安危，我害怕她是要跟我談秦思瑤的病情。


  但我們進去之後，那人就關上門，冷冷盯著我們，說：「我不想把這件事公開，因為我一直覺得每個人有每個人的難處，但是，既然是我的病人，有些事情，我覺得，我就有必要負責。病人中的是槍傷，身上還取出了子彈，雖然現在沒有生命危險了，但是，子彈只要再往下幾分，她可能當場就斃命了。這是一起兇殺案。」


  我和溫雪菲都沒有說話，只是看著那醫生。


  那醫生繼續說：「你們真的不準備向我解釋什麼嗎？」


  這個時候，溫雪菲開口了，說：「這是我們的事，醫生，您不是警察，還是不要打聽太多病人的隱私比較好。」


  「我應該保證她的安全。」那醫生說，「她是我的病人，經我手醫治，我就絕對不會讓她再死在我的醫院裡。我分析，如果真是一起兇殺案的話，那麼兇手殺人不成，就一定還回再來複仇。臨海市這兩年非常混亂，聽你們的口音，也不像是本地人，我們這裡說話，和你們有細微的不同。」


  他這一席話，讓人緊張起來。


  如果狙擊手是零二八的話，以他那種性格，這一槍不中，肯定還會再來殺一次。


  我覺得這是絕對的。


  可是，我著實不敢把一切的真相告訴這個素不相識的醫生。


  「你們不用擔心。」那醫生說，「醫院每天接手的冰刃，什麼樣的都有，我從女孩的槍傷就看的出來，你們應該不是普通人，本市光今年發生的槍擊案就不下五起，其中有三起都還沒有偵破，市局已經有人要下台了。」


  我一怔，這傢伙只是一個主任醫生，怎麼會對這些事知道的這麼清楚，一時間，我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對方又說：「我的確不是警察，但我也是在行使一個公民應盡的義務。」


  「瘋子。」溫雪菲冷笑一聲，說，「你以為，自己是誰，蹚渾水很有意思嗎？任何人都不是救世主，你做好自己的本職工作，就是對社會最大的回報，難道這樣的道理，需要我這麼一個普通人來教你嗎？這位主任醫生。」說完，她轉過身，拽了拽我，說：「秦思瑤必須趕緊離開這裡，否則非常不安全。」說著，她又瞥了一眼那個醫生。


  那醫生一言不發的看著我們，似乎眼裡還帶著一絲期望，想要我們說出點兒什麼。我完全不知道這醫生的目的，當然什麼都不會說，我立刻和溫雪菲一起離開，我們回到病房，本來想立刻帶秦思瑤走，可是，秦思瑤這個時候，卻再次昏迷了過去，醫生們說要輸血和靜養，一時半會兒，根本就不能離開醫院。我心裡糾結起來，我絕對不能拿秦思瑤的生命來開玩笑。


  最後，溫雪菲也妥協了，說：「住在這裡可以，但接下來的幾天，我們必須守在這個地方，至於其他人，讓他們最近不要有任何行動，否則很難說還會不會發生什麼意外。」


  我知道，溫雪菲說的話，不是危言聳聽。


  我點了點頭，立刻給林修發信息。


  現在，也只有林修能夠把持住一定的局面了，小鯉魚只是個孩子，而迴風完全就像是傻帽。


  簡訊發出去之後，我坐在病床邊，這個時候，那個年輕醫生，卻又走了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