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7.狙擊

  我本來不想坐在副駕駛上的，可是溫雪菲卻執意讓我坐在她身邊，不知道她是什麼意思。


  上車之後，溫雪菲笑著問我：「你是不是現在做什麼事，都要經過你女朋友的同意？你可真是挺乖的。」


  雖說這話是開玩笑，但是，卻讓我心裡有些不爽，彷彿被人侮辱了一般。


  我的確很多事都聽秦思瑤的，她也總是能為我著想，給我最好的建議，但同時，她也總是能壓制住我，很多事情上，我沒有主動權和選擇權，尤其是以前，總是她來指揮，我照做就行了。


  而我，漸漸的也開始有些討厭這種感覺了，我不希望自己永遠躲在一個女孩子的身後，尤其是我喜歡的女孩子，我應該保護她，而不是讓她時時處處為我操心。


  我沒有回答溫雪菲的話。


  她接著又笑了笑，說：「不好意思，說這種話，好像是挺失禮的……你告訴我，你需要我幫什麼忙吧。」


  話題轉了過來，我鬆了口氣，說：「我要你幫我去查幾個人。」


  「查幾個人，什麼人？」她問。


  我說：「臨海市有四所武術培訓基地，除了一個叫李震李老師的之外，其他三所之間的負責人，還有那些人的勢力，他們之間的關係，我都需要知道。」


  溫雪菲笑了笑，說：「你們來臨海市果然不是來避禍的，而是來惹事的。」


  我說：「你肯不肯幫忙吧？」


  溫雪菲說：「你對我說話的語氣，其實不必那麼生硬，現在車裡只有我們兩個人。」


  我一怔。


  她接著又說：「而且，我是肯定會幫你的，你也不用質問我和試探我。」


  「那就謝謝你了。」我嘆了口氣，說。


  「不用謝我，如果不是你來對我說，換了別人，我是絕對不會答應。」溫雪菲說。


  「為什麼？」我愣了一會兒，問。


  溫雪菲說：「有的事情，沒必要問那麼多為什麼，堅守傳統的人都是感性的，我也不例外，我覺得一個人值得去幫助，自然會竭盡全力，如果覺得一個人討厭，或者沒必要善待，同樣也不會理會他。」說完之後，她也不再說話了，我不知道該怎麼再問下去，一路沉默，直到溫雪菲的家裡。


  那地方，我們第一次來的時候，還有一股淡淡的陳腐氣息，可現在，院子里的花草都已經被修剪一新，房間裡頭，也帶著一股淡淡的清香，和溫雪菲身上的氣息有些相似。


  溫雪菲讓我在沙發上坐下，又開始靜靜的泡茶。


  我心裡有些著急，問她什麼時候開始幫忙。


  她說：「要我幫忙可以，先陪我一段時間。」


  「一段時間是多久。」我問。


  「不用太久，今晚我肯定會放你回去。」溫雪菲笑著說，說完，居然拿出圍棋來，問我會不會下。芸姨和張曉晗都會下圍棋，小時候，他們也曾經教過我，只不過我學會了規則，卻沒學會套路，只會憑著感覺走，我說了句不太會，但是溫雪菲卻笑著說沒事，讓我陪她下兩局。


  溫雪菲這種人，肯定是棋道高手，我知道自己必然輸得很慘，但是，既然來了，她也不讓我走，我就不得不答應。


  其實我根本沒心思和她玩，只是勉強陪著，心不在焉的，一切都憑著感覺來。


  很快，我執的黑子，就落到了全面劣勢的境地。


  溫雪菲停下來，對我說：「你知道你的問題在哪兒嗎？」


  「我？」


  「心不靜。」她說，「你面對的敵人都很強大，可是，你勇敢有餘，冷靜不足，看問題，往往不能面面俱到。」


  「張曉晗失蹤了，現在林老闆要我們幫的李震也陷入困境，你讓我怎麼心靜。」我咬牙，說。


  「你不靜下心來，就能解決的了問題了嗎？」溫雪菲嫣然一笑，「其實，你和你女朋友很像，你們倆心裡都有火焰，有猛虎，雖然她看似比你冷靜一些，但實際上，很多時候，也未必能理智。」


  她居然這樣評價秦思瑤，我嚇了一跳。


  秦思瑤是我見過最理智的女孩子，有時候，她的作風和想法，甚至讓我看不出她是個女孩。


  但溫雪菲卻像是看透了她似的，這讓我越發感覺，面前的這個女孩有些可怕。


  她卻喝了一口茶，接著說：「其實，雲家的婚禮，我也參加了。」


  「你……」我一怔，我完全沒有注意到這個女孩的存在，回想起當時的場景來，我也想不起，到底有沒有一個像她這樣的女孩坐在現場，又坐在哪一個角落裡。


  「你知道，當你衝上去準備帶走秦思瑤的時候，我心裡想的是什麼嗎？」溫雪菲眼神有些迷離，說。


  我說：「你？在笑我傻吧？不自量力。」


  溫雪菲搖了搖頭，說：「你錯了，我當時唯一的想法是，也許這輩子，都不可能有一個男人會對我這麼勇敢。」


  我心頭一顫，完全怔住了。


  溫雪菲說：「我當時的確提早退場了，因為我以為，你最後會落個悲劇的下場，所以，我不願意看到，但我也沒有力量，也不能賭上溫家的氣運去幫助當時還素不相識的你。所以，我乾脆走了。」


  我笑了笑，說：「但你沒想到後來我贏了？」


  「對，這是我算錯了的，雖然我年齡不大，但這些年，我很少算錯事情，而你是我看錯的第一個人，也是我算錯的第一件事。」溫雪菲說，「你這個人很有意思，而且，你身上也有溫家的人缺少的東西。」她頓了頓，又說，「溫家的家史，以及我從小的經歷，決定了我必須永遠冷靜，每一步都小心謹慎，所以我永遠沒法感受你們這類人的生活方式。我的生活，要麼永遠風平浪靜按部就班，要麼一直活在複雜的計算之中。」


  「你不覺得悲哀嗎？」我不由得直接問，「你不覺得你說的這種生活很沒意思嗎？」


  「所以我才選擇改變。溫家人沒有絕對的把我，不敢樹敵，也不敢出山做事，只能永遠躲在角落裡。」溫雪菲說，「所以溫家人，遭受了很多次打擊，卻沒有徹底垮掉，但是，現在也沒辦法再有什麼大的變化，沒辦法崛起……」


  她站起來，來到窗前，說：「這一次會來找到你，就是因為，我明白，如果我們再不瘋狂一次，『錯誤』一次，或許就真的太晚了……」


  這話剛說完，突然，溫雪菲猛地回頭，轉過身，居然直接朝我身上撲過來，我們倆迅速翻滾在沙發一側的地上。我當時完全懵了，難道這就是溫雪菲說的瘋狂，她要跟我幹什麼？！這個時候的溫雪菲，完全壓在我身上，她身子很軟，身體的溫度，讓我感覺渾身如觸電一般，但我還有一些理智，說：「你幹什麼！」


  溫雪菲低聲說：「外面，有人已經瞄準了我們。」


  「瞄準！？」我當即一驚。


  「這幾天，我總覺得有人在附近徘徊。」溫雪菲離我近在咫尺，呼出的氣，帶著淡淡的清香，她幾乎是貼著我的嘴唇和臉頰，低聲說，「我以為只是監視，但剛才，我發現，不遠處的廢樓的窗口有人，我們必須趕緊離開這裡……」


  「狙擊槍嗎？」我咬牙問。


  溫雪菲輕輕點了點頭，說：「我掩護你，挪到沙發後面去。」


  說完，我們倆幾乎貼著身子，她擋著窗口的方向，慢慢移向沙發的後頭，還好，這期間，槍聲並沒有響。


  終於暫時安全下來，溫雪菲扭頭問我：「我在這裡沒什麼仇家，你知道會是誰么？」


  「不是針對你的。」我說，「是針對我的。」


  「是誰？」


  「也許是，零二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