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2.不可思議的命運

  一聽到吃的，那個女孩眼睛里簡直要放出光來。


  雖然秦思瑤和林老闆都說危險，但我還是說，既然答應了她，就應該辦到。我出了門，找了個最近的夜市攤，隨便買了點兒東西，又要了些肉菜米飯什麼的，就趕緊返了回來。那個女孩倒是不挑食，風捲殘雲一般的把東西瞬間吃完了，真是我去買東西的時間還要長一些，她吃東西就像是直接往肚子里倒，嚼都不用嚼。


  吃完之後，她拍了拍肚子，依然還是那麼瘦。


  接著，她才說：「好了，吃飽啦，你們想問什麼就問吧。」


  「你們那個所謂的幫里，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我問。


  「就是有兩個叔叔阿姨死了。」女孩說，「那天是我和他們一起去郊區要飯的，為了躲避幾個城管，我們走散了，可誰知道他們後來就死了，我們大哥硬說是我殺的人，還說他去警察局附近打聽了，殺人的方式和我一貫做的一模一樣，說什麼我為了搶錢……把我關起來，不給我吃飯，硬要我說實話。可我的實話就是我沒殺人啊，所以，我氣不過，就乾脆真的偷了老大的錢，跑出來了，一路上找地方住，後來發現這裡很久沒人住了，就躲了進來，誰知道遇到了你們。」


  她話剛說完一部分，林老闆首先忍不住了，說：「你剛才說什麼，你殺人，你殺過人？」


  女孩瞪大眼睛，說：「殺過呀，我是我們幫里的金牌殺手，如果不是這樣，大哥早就把我做掉了，就是因為我幫他做過不少事，他才只是關著我。」


  「你……你怎麼會去殺人，你殺了誰……」我實在沒辦法把這麼一個看起來純真的像一張白紙一樣的小女孩和殺手聯繫起來。


  「我們乞丐之間爭地盤，為了把傷害減到最小，最好的辦法就是把對方幫派的老大弄死。」女孩瞪著眼，就像是在說故事一樣，她好像完全沒有意識到殺人的嚴重性，說，「後來大哥看我身子軟就派我去，我縮在橋洞裡頭等他，晚上他在橋洞下睡覺的時候，我就跳出去，用竹籤子把他扎死了。」


  「你就不害怕？」我顫聲問。


  「一開始怕，但是，後來就不怕了，我殺的都是惡人，那些乞丐頭子，最壞，他們其實自己都不好好要飯的，有時候還穿著西裝去下館子。」女孩憤憤不平的說，「他們吃喝嫖賭樣樣都來，但是抓到我們這樣的小乞丐，就把手腳打斷，或者直接弄成畸形，讓他們去要飯。還有一些女的小乞丐，他們就脫光衣服，就……就做那個事……小女孩反抗的，就被他們扔到河裡去。」


  我聽著一陣陣毛骨悚然，說：「警察不抓你們？你不怕警察？」


  「不怕警察，警察管不了，我們是死是活，和警察沒關係。」那女孩說話的語氣，忽然有些憂傷，說，「沒人認識我們，沒人知道我們是誰，他們根本查不到的……其實，也不怪他們……」她頓了頓，又說，「我們最怕的是城管。」


  「你……殺過多少人。」林老闆問。


  「七個，還是八個，都是惡人，其中有一個乞丐，還買了房子呢，家裡養了好幾個女人，那些女的都不知道他是乞丐，以為他是大老闆，他經常打那些女人，但是還給她們錢，所以女的就不願意離開他。那天他回家，我就縮在他們家柜子頂上，跳下來，把他給扎死了。我手法很準的。」


  「你真的不覺得殺人是錯的么？」我又問。


  「殺壞人，哪裡錯了，啊，我知道了，你說的是法律。我看過書的，法律規定不可以殺人。」女孩說，「可是，法律里從來沒有說，乞丐也能算得上人。」


  我一怔，一時間啞口無言。


  秦思瑤揮了揮手，讓我們不要說了，轉而又問：「是誰教你看書識字的，你沒上過學吧。」


  「一開始是一個老乞丐教的，他說了很多我不懂的話，說我不應該做乞丐，應該和那些孩子們一樣上學。所以，他就教了我很多東西，拼音，漢字什麼的。後來大一點了，我會自己去學校教室門口旁聽，嘻嘻，那些學生老師很壞，總是拿著掃帚趕我，但等他們一走我又去了，嘻嘻，他們就沒辦法了。」


  女孩說話的時候一直笑嘻嘻的，但是我聽了卻無比的心酸。我不想把時間浪費在這種心酸上，於是趕緊說：「你知不知道你的那一對叔叔阿姨，實際上是誰殺的。」


  女孩搖了搖頭，說：「反正不是我，我殺壞蛋，才不殺自己幫里的人呢！」


  「我告訴你。」林老闆說，「殺人的叫鬼臉吳三，這個名字，我相信，你們丐幫里的大哥，也聽過，至於為什麼殺人，是因為嫁禍，你懂嫁禍這個詞吧？」


  「當然懂，不要小看我，我懂很多東西，」女孩不滿的說，「你告訴我，嫁禍什麼，嫁禍誰。」


  我沒想到，林老闆很快就把我們的事情，全部簡要的告訴了這個小女孩，並且慫恿她來洗脫自己的罪名。這個小女孩聽了之後，有些義憤的揮了揮拳頭，說：「我就說我是被冤枉的，他們還不信。」


  這個時候，秦思瑤卻說：「妹妹，你先去休息吧，休息好了，明天我替你去買一身好衣服，你跟著我們走，我們來幫你洗脫罪名。」


  那女孩瞪大眼睛，說：「真的嗎？你們沒騙我？」


  秦思瑤點了點頭，說：「我們不會騙人。」


  「你們……是老天爺派來的神仙嗎？」女孩撓了撓頭，說，「那個老乞丐教我識字的時候說，我這樣的女孩，有一天，一定會被人拯救，我問是誰，她說，可能是老天派來的使者，把我帶出去，讓我不再繼續做乞丐，他說的就是你們嗎？」


  這話，我們三個人，根本沒法回答。


  這女孩懂事，但也單純；她有著和我們完全不同的價值觀，經歷了我們無法想象的事情，這一切，讓我心裡特別沉重。


  女孩進房間睡覺之後，我看了看林老闆，說：「林老闆，你是想，把矛盾轉嫁到丐幫身上去？」


  「對，丐幫分很多山頭，每天被城管追的到處跑，但這並不代表其中沒有能人。甚至有些人，武功非常高，但是見了城管兩腳就發軟，什麼功夫都忘了。」林老闆說，「不過，遇到了真正殺他們兄弟，搶他們地盤，或者搶他們錢的人，他們就會下死手。而且乞丐在市區遍地都有，無孔不入，還不容易被懷疑，他們對付起在明處的雲逸來，更簡單。」


  我點了點頭，雖然覺得利用這個單純的小女孩不好，但我知道，這是我們最後的機會了。


  秦思瑤也說：「這個女孩，本生也是一大助力，她的縮骨功非常厲害，身子軟的像一條蛇，什麼樣的小洞都能鑽進去，而且在戰鬥的時候，會非常有優勢，我想我可以幫幫她，讓她成為我們的人。」


  我點了點頭，望著女孩睡覺的那個房間。


  曾經，那個房間里，林老闆的父母雙雙死去，就死在那張床上，腐爛發臭了都沒人發現。


  可是，這個女孩，卻抱著枕頭睡的很香，好像還在說夢話。


  我心裡忽然有些感慨，這就是人和人命運的不同嗎？


  真不知道，這一次我們能不能渡過難關。


  第二天早上，我們很快就帶著女孩回到了林老闆家，可沒想到，我們到家的時候，卻見到了一名不速之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