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暴怒
我怎麼也沒想到，芸姨會忽然進搶救室，我呆愣的站在搶救室門前，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我也不知道自己等了多久，搶救室的門打開，芸姨躺在病床上被推了出來，這個時候的她依然雙眼緊閉，頭部被包紮著，還帶著呼吸器。
從醫生口中我們得知，上午，有一群患者在醫院裡鬧事，為首的是個寸頭的傢伙，揚言自己是什麼大老闆的兒子，就算拆了這座醫院，打死這裡所有人，也跟弄死幾條狗差不多。在推搡拉扯之間，那名「患者」狠狠推了人群中的芸姨一把，芸姨站立不穩，從樓梯上摔了下去，頭重重的撞在了地板上，造成了嚴重的腦震蕩，就算脫離危險，什麼時候能醒來，也說不定，很可能永遠都醒不來。
我當時就呆住了，一個人默默站在走廊里，看著醫生護士們把芸姨推進重症監護室里。
我聽見了張曉晗的哭聲，但我沒有去勸。
我看見葉靈靈鑽進人群里溜了，我也沒有去追。
這個時候的我，就像是沒了魂似的，不知道自己該幹什麼。腦子裡，全部是這十多年芸姨對我的種種。芸姨是我的母親，是我的姐姐，也是我第一個產生感情寄託的人，她對我的意義，不僅僅是一個長輩。
我不知道自己在走廊里站了多久。
忽然，有人拍了拍我的肩膀，我猛然一驚，回過頭，竟看見一個穿著白襯衫的男人。
雲靖？！
雲靖嘴角勾了勾，說：「怎麼？丟了魂了嗎？現在你明白，跟我斗，要付出多大代價了么？」
「你……是你推了芸姨。」我握緊了拳頭，而這個時候，我看見，雲靖身後還有一個男人，膀大腰圓，體型健碩，個子也很高，剃著光頭，臉上還有一道刀疤。
「笑話，我怎麼會去推一個女人。」雲靖冷笑一聲，說，「當然了，我只是想警告你，也沒有想到，情況這麼嚴重。我不過就是告訴了葉鋒一聲，說你的親屬，在城西醫院做大夫而已，這筆賬，你應該找葉鋒去算。」他居然還能那麼專橫跋扈，我冷無可忍，一聲爆吼，不顧一切的一拳朝他身上打過去，誰知道，雲靖還沒有動，他身後的光頭刀疤男就出手了，揮掌隔開了我的拳頭。
我手腕一翻，又朝那刀疤男脖頸之間切過去，他卻抬手再次擋住了我的攻擊。我們倆，一來二去，短短半分鐘，我已經出手十幾次，但始終沒有佔到任何便宜。
那男人和我僵持著，冷笑，說：「小子，有兩下子，不過，你別逼我在公共場合和你動手。」
我已經顧不得那麼多了，別說這裡是醫院，就是警察局，我也要跟他們斗，為芸姨報仇。
可就在這時，忽然，一個聲音從不遠處傳來：「住手！」
我一扭頭，秦思瑤已經快步上前，分開我和刀疤男。
「瑤瑤，你來了，走吧，跟我回家。」雲靖一看見秦思瑤，就笑起來。
秦思瑤冷冷說：「我知道你不是什麼好人，但我不知道你這麼無恥。」
「無恥，也是為了你。」雲靖說，「走，快跟我走吧。」
「思瑤……」我咬著牙，一把拽住秦思瑤的手臂，說，「你不能跟他走。」
秦思瑤當時顯然一驚，扭頭看著我，好像沒反應過來。
雲靖說：「你不走也可以，但我就不敢保證陳芸醫生的安全了。」
「這裡是醫院。」我厲聲說。
雲靖笑了笑，說：「醫院，呵呵，萬一晚上醫院忽然出了什麼騷亂呢？到時候，醫生護士，可顧不上陳芸。我提醒一句，她現在很危險，沒有呼吸機的話，很可能一會兒就會窒息而死。」
我頓時一陣脊背發涼。
秦思瑤則甩開了我的手，說：「不用說了，走吧。」
我還想去拉住她，可是，她卻閃身躲過，說：「好好守著你芸姨。」說完，就和雲靖並肩離開，那個刀疤男，在走之前，在我肩膀上，重重的拍了一巴掌，說：「小兄弟，以後有空再來。」說完，詭笑著離開。
看著他們的背影，我跪倒在了醫院的走廊上。
我終於明白，秦思瑤為什麼說我沒資格得到尊重了，在敵人面前，我什麼都做不了，我保護不了芸姨，也留不住秦思瑤，我第一次感到自己那麼沒用。
過了很長時間，我慢慢站起來，轉身進了病房，張曉晗坐在床邊，已經哭紅了雙眼，我走進去的時候，她再次哭了起來。
我冷笑一聲，說：「哭？這就是你的好朋友們，你的男朋友乾的好事。」
「我真的不知道會這樣。」張曉晗顫聲說。
我笑了笑，說：「你如果還有點良心，就告訴我，他們在哪裡。」
「哥，你要幹什麼？！」張曉晗一驚。
我上前，一把揪住張曉晗的衣領，說：「你別管我要幹什麼，告訴我，那幫人在哪裡。」
「他們……」張曉晗顯然被我嚇著了，說，「他們晚上不去濱海的酒吧，就會在星河會所聚會。」
我點了點頭，依然冷笑，說：「你也沒少感受過他們有錢人的生活吧。」
「我沒有……」張曉晗怯怯地說。
我已經不想理會她，也不管她的呼喚和詢問，轉身離去。
我不想再算計了，既然他們這麼直接，那我就用最直接的方式對待他們。我在離醫院不遠的超市，買了一把水果刀，藏在身上，立刻打車來到濱海的酒吧街，除了藍色空間之外，我一間一間酒吧找，沒有發現他們，於是輾轉來到星河會所。
星河會所不大，不是那種溫泉山莊，更像是私人會所，門口，兩名保安背手而立。
我直接走上前去，那倆保安見了我，立刻伸手攔住，其中一人叫囂著：「你誰啊，這地方不是你能來的知道嗎……」他話沒說完，我一記肘擊，直接打在他下巴上，那人哀嚎一聲，身子趔趄向後跌，我又前跨一步，抬腳朝另一個人小腿上一踹，順勢一掌劈在他后脖頸上，那人立刻被我放倒。
我沒有繼續逗留，直接朝會所內走了進去。
穿過泳池和花園，我直接朝會所的主屋走去，主屋燈火通明，很遠就能聽見裡頭男男女女的笑聲，屋外，我遇見好幾個服務人員，他們看見我，顯示詫異，走上來想問個究竟，但被我一瞪，就立刻退了回去。
我二話沒說，直接一覺踹開了主屋的門，客廳里沙發上，七八個男女正在聚會，有幾個女的還在搔首弄姿，我這一進去，他們全都嚇得尖叫起來。最先鎮定下來的是葉鋒，他厲聲喝止其他人，接著盯著我，說：「喲，這麼快就找上門來了，我正等你呢。」
我沒有說話，直接從衣服里摸出把柄刀。
那些女的，看見我這架勢，更加害怕，一個個往樓上跑去，這一下，廳里就剩下葉鋒，向彪，和他們另外兩個兄弟了。
葉鋒也退了一步，但臉上依然掛著笑容，說：「這麼大火氣，還帶著傢伙？你姨媽是不是死了？」
「她要是死了，你也要償命。」我嘶聲說。
葉鋒搖了搖頭，說：「你聽過大活人給母狗償命么？我聽說，你姨媽離婚很多年了，這些年你家就你一個男人，我看，她不止是你姨媽吧？哈哈，要不然，你那麼大火氣幹嘛。」
我徹底暴怒了，大吼一聲：「我殺了你！」一個箭步衝上去。
葉鋒和向彪立刻退到後頭，他們另外兩個兄弟挺身而出。我手裡雖然拿著刀，但是卻沒有輕易動刀子，而是揮掌出去。
我在秦思瑤的監督下，已經鍛煉了一個多月，從來沒荒廢過，這個時候雖然暴怒，但腦子還清醒，拳路還記得，一掌上去，為首那人側身躲開，但我一翻手腕，橫向他脖子上切過去，那人沒來得及躲閃，被我一切，頓時捂著喉嚨，瞪著眼睛，不停的咳嗽起來。
他身後那人身手更敏捷，抬腳朝我踢過來，但被我伸手接住小腿，我猛然一拉，他趔趄向前跌出來的剎那，被我揮手肘擊，一擊打翻在地。
兩人被放倒，身後，那兩個保安卻跑了進來，葉鋒和向彪，不知道從哪裡抽出了兩根棒球棍，四個人立刻朝我圍上來。
我雙腿分開，穩住身形，一棍落下的片刻，趁著對方的空擋，猛擊一名保安腋下，那人手裡的棍子立刻被窩奪下，我回頭用棍子架住另一個保安的攻擊，一腳把他踹翻在地。葉鋒和向彪被嚇住了，兩人本來想上前來，這會兒卻不敢動手。
「臭小子你一個月進展挺快！」葉鋒冷冷說。
我再次抽刀對準他，說，「今天你們怎麼對芸姨，我就怎麼對你。」
向彪這死胖子看情勢不妙，立刻轉身向樓上跑去，葉鋒也想逃走，但被我一把揪住，我揮手在他手臂上就是一劃，鮮血立刻流了出來。
葉鋒殺豬似的乾嚎了一聲，我扯著他的頭髮，就要往前頭的牆上撞去。
可是，突然，我背上一陣冰涼，緊接著，是一陣劇痛，瞬間，我整個人軟了下去，掙扎著回過頭。
而我身後，這個時候站著一個人。
張曉晗？！
她瞪大了眼睛，一臉驚恐的看著我，拚命往後退，手裡一按帶血的短刀落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