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西風屯養陰槐
接下來,趙老頭按照我的吩咐割破手指,滴血紅衣之上,然後,我和他一道走出房間,將前面的院門大敞四開,我親手揚起紅衣,沖著西北方使勁的忽扇了十三次,不多不少正是十三次,口中吟詠七遍招魂咒語,正是胭脂教授的,這就是招魂儀式的主體。
做完這些之後,額頭已見汗了,主要是擔心自己失手,別將人家的魂魄弄丟了。
陰陽眼視野中,猛然出現了一道身影,正幽幽的從西北方飛來,路過院門的時候,和我擦肩而過,正是那走失的一魂一魄,合併成一道虛影回來了。
這道影子披頭散髮,陰風席捲,就在我身邊經過。
我的毫毛齊齊豎立起來。
這場面只有我能看到,老趙頭是看不到的。
就在此時,女人轉頭看我一眼,她的臉上一點皺紋都沒有,別說,真的很美,直直盯著我半響,女人臉上擠出微笑,這才沒有重量的飄進院子,隨即,進了身軀所在的房間。
扭頭看見房中透出詭異的光,一閃不見,心知肚明,女人走失的魂魄歸位了,我的心也算是放進了肚子中。
「馬上用火燒了。」我將紅衣扔給老趙頭,他不敢怠慢,掏出火柴就將紅衣燒毀了。
「老趙,你家閨女清醒了,能認人了!」照顧三閨女的婆娘,喜滋滋的來報喜。
「真的?」老趙頭一下就蹦了起來,隨即,意識到失態,不急著多說了,先對我感激的笑笑,就隨著婆子一溜小跑的進屋了。
我長出一口氣,抬頭看看昏暗的夜空,上方陰雲密布,什麼都看不見。
這鬼地方處處籠罩著不詳的感覺,回想兩個老頭關於那株老樹的隻言片語,本因為招魂成功而放鬆了的心再度繃緊!
胭脂的封印只能持續數天,封印失效之後呢,還能繼續封印不成?聽胭脂的話頭,這只是權宜之計,看樣子,不能反覆使用這招,必須趁早剷除後患。
嘆了一聲,緩步走入,就聽到趙若萍正在和趙老頭說話。
「爹,我不記著這些天的事兒了,我這到底是怎麼了……?」
趙若萍愣怔著坐在土炕上,看看他爹,打量一眼坐在一旁的胭脂,一臉狐疑和茫然。
「萍兒,你剛醒來,什麼都不要想,喝點米粥好好休息一晚,明天爹再跟你詳說。」
老趙頭急忙安撫。旁邊的那個婆子也跟著說了幾句,趙若萍就順從的喝了一點粥。
她只是缺失了最近幾天的記憶,對於自身突然衰老倒是知曉的,看著手上皺皺巴巴的皮膚,不會失控哭鬧,這算是不幸中萬幸了,她要是哭鬧起來,我感覺自己的腦袋一定特大。
趙若萍喝粥的空隙,偷看了我好幾眼,好像眼睛都閃光了!
問題是,她此時老態龍鐘的,我被這女人的眼神一掃,就感覺這個不得勁啊,急忙坐到胭脂身旁,目不斜視。
哄著趙若萍睡下,我們一行退出屋外。
趙老頭對那婆子一頓感謝,我看他倆那勁兒,莫不是……?
也可以理解,趙老頭多年沒有老伴,這婆子,估計也是個自由身,湊合一塊兒過日子倒是很不錯。
趙老頭給婆子塞了不少吃的用的東西,大包小包的權做感謝,婆子收下了,美滋滋的離去。
擺平了趙若萍,我們再度回到屋子坐下,不用主動去問,秦老驢就自己個兒接上先時的話茬,為我和胭脂講述了一段驚心動魄的屯子往事。
那是三十多年前的往事了,那時候,秦老驢不過十四歲,趙老頭那時候也才二十三歲。
趙老頭還真就是面相老的,二十多歲的時候,大家看著他就像是三十多歲的人。
這屯子是有名字的,名為『西風屯』,也不知這該死的名字是如何來的,難不成預示著這裡出生的人總要喝西北風嗎?反正這名字不咋地!
那一年的莊稼大豐收,屯子里的人很開心,不過,就是秋收之後,詭異的事兒一件接著一件發生。
有個小青年好不容易從鄰村說來個媳婦,這高興的,自家動手鼓動了個花轎子,找一幫子兄弟,天蒙蒙亮就去鄰村接親。
事兒本來很順利,但進了西風屯之後,詭異的一幕就發生了。
新娘子披頭散髮的從轎子中沖了出來,一迭聲的喊著『鬼啊』,然後,一頭撞在了那棵老槐樹上,當時,紅的、白的,就當場濺了出來,迸濺到一眾青年的身上,立馬炸鍋了!
有兩個青年就像是失心瘋一般大笑起來,然後,玩兒命的亂跑,逮住雞鴨鵝狗,張嘴就咬!
那場面恐怖的無法述說了,村民們費勁巴拉的才將他們控制住,但這兩人竟然趁著村民不注意,學著那慘死新娘的樣子,一頭撞在老槐樹上,當場身亡!
這場面嚇的全屯人幾乎神經失常,就在此時,一個年輕的道士突然出現,說是屯子中有妖邪作祟,必須要做法驅邪,當時的村民六神無主的,只能死馬當活馬醫。
也是怪了,當夜,那道士搖著鈴鐺、踏著禹步開壇施法之後,數天之內,真就沒再出過問題。村民們千恩萬謝,道士卻雲淡風輕的離去。
本以為就此消停了,不想,某天清晨,哭聲將所有村民驚醒,聞聲找去,入眼所見的景象將所有人嚇得幾乎魂飛天外!
只見當日去迎娶新娘的那位新郎官,用一根麻繩將自己吊死在老槐樹之上,迎著風晃悠著,那場景,別提多嚇人了……!
他的爹娘已經哭得翻了白眼,眾人急忙搶救,好不容易救活了。
老兩口就這麼一個寶貝兒子,不想,就這樣去了。
過後不久,這對;老夫婦竟然也死了,死狀恐怖,和他們的兒子一般無二,都吊死在了老槐樹上。
整個屯子的人都懵了,不知如何是好,就在這時,一個遊方的大和尚路過此地,一眼看到老槐樹就大吃一驚,連連喊著『作孽』。
村民奇怪,就詢問和尚為何如此說?
和尚指著老槐樹道:「那是一株被人煉製過的『養陰槐樹』,說白了,就是能迷惑生人像是飛蛾撲火一般,到此樹前撞死或上吊而亡,陰魂被吸進樹內豢養起來,是極為陰邪的養鬼邪術,這手段太陰毒了,乃是禁術,不想,在這地方竟然出現了這種事。」
村民大駭,求和尚消災。
和尚本著濟世度人的念想,就在老槐樹前念經鎮邪。
本來進行的很是順利,但那個奇異的道士忽然出現,喊著和尚壞了他的好事,接著,光芒亂閃,村民們嚇得亂逃,自然就看不清楚了,只能聽到亂七八糟的響聲。
等到響聲結束,大傢伙上前一看,和尚已經閉著眼坐在地上圓寂了,而那個道士七竅流血的躺在老槐樹之前卻還沒有斷氣。
這景象一目了然,村民即便愚笨,也知道這年輕道士就是養陰槐樹事件的罪魁禍首,道士還有一口氣,村民卻憤然,上前將其綁縛在槐樹上,然後,眾人一道點火將道士給燒了,老槐樹跟著燃燒……。
和尚的屍首被選個好位置安葬了,老槐樹只剩下漆黑的半截了,大傢伙琢磨著這個東西不詳,就將其砍伐了,遺留下一個老樹墩。
這些,都是年輕的秦老驢和趙老頭親眼所見的,印象無比深刻。
秦老驢述說的時候連比劃帶解釋的,很是傳神,我聽的是脊梁骨發寒,轉頭見胭脂的神態無比凝重,就知道事兒遠比想象的還要嚴重。
「你是說,那個道士被燒之前是活著的……?」胭脂森寒的看向秦老驢。
老傢伙臉皮一顫,到底是沉重的點了下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