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霧影煞間
握住胭脂冰冷發顫的手，用力的點點頭。此時無聲勝有聲，有時候，不用說的太多，一個動作足矣。
胭脂開心的笑了笑，隨即神態凝重的起身，將施法之後的木人裝到一個大背包之中，親自背著。我本想代勞，但她說那樣的話影響施法速度，我也就不堅持了。
事不宜遲，我倆小心的推開院門，胭脂先探頭出去左右掃摸一圈，感應不到凶靈的邪氣，這才對我示意。一道出門，將院門鎖好，我帶著胭脂向著村西頭的老王家行去。
老王頭和老根叔是親戚關係。
老王頭那早年離去的老伴是老根叔的親妹，所以，這關係相當的近，老王頭有兩個兒子，都已娶妻生子，估計，他那兩個兒子，暗中一定幫老根叔做過挖墳掘墓的事兒。
做這一行的，當然要信得過的人，親戚關係比較靠譜，若估計的沒錯，有可能從老王頭的兩個兒子口中探知『人皮畫』的來歷，之後就可以按圖索驥了。
我細細問過胭脂，是不是只需要將人皮畫歸位即可，別的被盜出的古物呢？若是要求所有古物完璧歸趙，那難度可就大增了。
好在胭脂說了，只需將人皮畫歸位即可，別的不需要。
這讓我放心不少。
村子安靜的宛似鬼蜮，抬眼看去，除了霧氣濃厚陰風呼嘯，村路上一個人影都沒有，周邊環境昏暗的讓人心悸，頭頂烏雲積壓的愈發厚重，但始終沒有下雨。
這種鬼樣子還不如痛快的下一場大雨呢，影響的四邊漆黑，宛似黑夜。
深恐引起凶靈注意，我沒打開手電筒。
環境比較黑，但陰陽眼開啟之後，在黑夜中也能看的比以往清晰一分，就借著這點能力，深一腳淺一腳的帶著胭脂接近老王頭家。
很快，一座被大樹環繞的院子出現在眼前，正是老王家。
他家緊鄰村西頭，河水就在他家的後院不遠處蜿蜒流過……，當然，築就了大壩，不然，汛期的河水就能將他家淹沒了。
這個地理位置並不算好，但數百年的大院子了，是有傳承的，他家世世代代的都在這裡生活，倒也算是平穩安然。
我和胭脂埋伏到一座石碾子旁邊，胭脂先探頭出去將周圍的環境打量一番，然後，示意我不要出聲，一定要跟住她，我趕忙點頭。
胭脂將背包中的木人取了出來，只聽她低聲念了幾個古怪的音節，然後，手指畫著圈兒的在木人眼前比劃著。
隨著她的動作，木人的眼睛驟然亮起紅光，還隨著胭脂的手指不停的亂動。
這一幕看的我渾身發毛，幾乎尖叫，關鍵時刻想起要保持安靜，急忙用手捂住嘴巴，震驚的看著胭脂施法，心頭驚濤駭浪。
雖然爺爺偶爾提及世間諸多玄妙，但我向來不太信邪，可是，現在這一幕作何解釋？沒有生命的木人為何像是人一樣的充滿靈氣？
神秘世界的大門在我的面前開啟，越開越大。我很想看明白門后都有什麼。
「去。」
胭脂輕叱一聲，下一刻，更詭異的場景出現，只見木人從胭脂手中掙扎著落地，竟然邁開了腿，一步三趔趄的向著老王家門口走去。
木人還不到一米高，這麼個玩意兒在昏暗的環境中，以笨拙的姿態行走，我看在眼中，頭皮上一股股寒流涌生，太刺激了！
濃霧中，木人愈發不清晰了，只能大概看到行走時的輪廓，但已經接近了院門，只見木人伸手去敲擊院門。
咚咚咚！
敲門聲在霧氣之中傳出了老遠。
我的眼睛猛地睜大，心臟『砰砰砰』的狂跳起來，緊張的不得了。
因為，一抹紅影就那樣突兀的出現在木人身後……。
砰砰砰……！
木人又舉手敲了幾下門，然後，停手等候，那樣子真像是一個去別人家拜訪的客人，很懂禮貌。
問題是，它身後的紅影正不出聲的接近，真的一點動靜都沒有，靜的像是不存在。
我努力睜大眼睛在石碾子之後看去，霧氣濃重，環境昏暗，加上距離不算近，所以，只能隱約看到輪廓，細節是看不清的。
但只是看到的一鱗半爪，就讓我的心猛地提到了嗓子眼！
那道紅影體態曼妙，一看就是女人，看起來她沒落地，懸浮離地半尺的樣子，緩緩飄動，頭部的紅影看著就是紅蓋頭的模樣，一雙纖細卻指甲長長的爪子已經抬起來，指著的正是木人的脖頸部位。
我聽胭脂說過了，知道在凶靈的感應中，就是我在那裡敲門。前後兩次殺我都沒有成功，顯然，凶靈這次更加謹慎了，就是要一擊必殺！
木人再度抬手，就要敲門。
就在此時，那道紅影動了。
手爪閃電般的向前一伸，兩隻瘦瘦的爪子，猛然扣住了木人的脖項，一聲讓人牙酸的『嘎嘣』聲傳來。
我的眼皮猛地狂跳。木人頭顱已經應聲而斷，滾落到了地上，木人無頭的身軀『彭』的一聲倒地，再也不動了。
「嘎嘎嘎。」桀桀怪笑聲從紅影位置傳來，接著，陰風一卷，紅影消失不見了……。
「咯咯咯！」我的牙關不爭氣的撞擊著，心頭的驚駭已達到極致。很明顯，要不是木人做了替死鬼，我若被她發現，下場是一樣的……。
凶靈下手太狠了，看著木人腦袋無助的砸在地上，我感覺自己的脖子上一股股的冒涼氣！
「走吧，她確信你死亡了，在她心裡，你的氣息被歸結到死亡者名單之中，即便再度感應到，她也不會輕易現身了，我們也不用敲門了，翻牆入內即可。」
「感應到我的氣息，她才不會做無用功的來殺我呢，至於你的氣息？暫時算是安全了。等她發覺上當了，估計，我們已經完成了該做的事兒……。」
胭脂一邊說著，一邊大搖大擺走出去。
我急忙跟緊她的步伐，謹記她所言的，不離其左右。
我和胭脂翻牆而入，想來，凶靈再度感應到了我的氣息，也會感應到胭脂的，不過，她一定以為胭脂發現了我的屍首，所以，不會現身出來了。
替身木人果然神奇，能為主人避難擋災，我對此很感興趣，但沒有貿然的開口求學，這種秘術，估計，不會輕授的，即便胭脂是我的準新娘也白扯……。
因為爺爺的關係，我多少都對道兒上的規矩有所了解，知道涉及到秘術的時候，那些高人都諱莫如深，不是嫡傳弟子，很難得到傳承。
我當然不敢奢求什麼，現在，想辦法解決人皮凶靈事件，讓鄉親們活著，比什麼都重要。
老王頭家院子比較古老，傳了好多代，青磚瓦房修整的很規矩，想來，在以往的年代，他們家祖上一定出過大人物，可惜，到現在算是沒落了。
院子中寂靜無聲，看著像是一座鬼宅。
胭脂嘆息一聲，帶著我撞開了門而入，每個屋子翻找了一次，果然看到老王家所有的人都在沉睡著，一個個臉上還有笑容呢，莫不是在做美夢？這種狀況持續十天半拉月的，身體沒有食物和清水做補充，必死無疑。
我拍打著老王頭的大臉，這廝打著呼嚕就是醒不過來，我求救的看向胭脂。
她蹙眉說：「去院子中汲取一桶井水，混合……，呃，就是你小解的東西，然後，給他灌下去，十分鐘后就能醒來了……。」
「啊？」我吃驚的張大嘴巴，這是不是有點……？
但看看胭脂的神態，我只能從命，忙到水井那裡打上來新鮮的井水，想了一下，拎到角落裡……。
半響后，這一桶『奇怪的水』已經被我拎到屋子中，胭脂撒手不管了，我只能忍著噁心，用水瓢舀水，捏開老王頭的嘴巴，將半瓢水給他灌了下去……！
如法炮製，老王頭的兩個兒子也享受了一回『特殊的井水』，他倆的媳婦和孩子我沒動，畢竟，這井水有點那什麼……，再說，打聽事兒只這三人就夠用了。
做完這步，我和胭脂拽來椅子坐著，靜靜等著。
不多久，就聽到了很大的喊聲，顯然，三個大男人都醒過來了。
「好餓……。」
老王頭的喊聲響起來，然後，就是他到處翻找食物的動靜，另外幾個屋子中，他兒子也是一樣的反應……。
半小時后，老王頭和兩個穿戴利索的兒子在我和胭脂的對面落座，這三個男人都狐疑的打量著胭脂，然後，詢問式的看向我。
胭脂輕咳一聲，示意我說話。
我笑著看向他們，輕聲說：「知道王大叔和兩位大哥有疑惑，但沒時間解釋那麼多了，現在，你們先不要說話，聽我說即可，因為，我說的事兒是關係到你們生死的大事兒。」
老王家三人聞言臉齊齊一變，彼此對視一番，一道沉重的點頭。
他們都不是缺貨，自然能感覺到不對頭的地方，不說別的，只說老王頭的兒媳婦和孫子、孫女怎麼都喚不醒，就已讓他們心頭大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