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情感
風陵渡，絕情谷，終南山，牛青山一處一處陪著郭襄走了個遍。
一開始，郭襄每每都會陷入沉默，可是牛青山也總有法子轉換她的心情。
要麼就是稀奇古怪的玩具，要麼就是能變大變小的藥水。
比如現在，牛青山和郭襄來到終南絕巔。
「準備好了么？」牛青山眼帶笑意的看著郭襄。
郭襄深深呼吸了好幾口，咬咬牙，不服輸的看著牛青山說道：「來。」
現在牛青山沒穿鎧甲，只是身穿的一身黑色袍子，保持著牛頭人的形態，將郭襄一把抱在胸口。
「呦呼！」牛青山一聲吆喝，抱著郭襄便從山巔向外飛躍。
郭襄膽子奇大，就這麼眼睛大睜的看著下面。
牛青山待到跳到最高處時，身後忽然出現了一雙翅膀。正要下落的身形在半空一頓，緩慢向著前方滑翔。
郭襄也感覺到了飛翔帶來的刺激。只覺得心臟砰砰亂跳，血脈噴張。
這一路飛行，郭襄完全沒有發出驚叫，甚至在後來一直笑一直笑，在天空留下一路悅耳的笑聲。
待到落地時，郭襄面色漲紅，笑得更是開心，直叫著要牛青山再來一次。
牛青山也給她披上一件披風，同樣是載入了滑翔翼的。先是領她在比較矮的小山坡上練習，然後又指導她從樹上躍下。
郭襄是真的聰明，加上常年習武，身手矯健，沒幾下就完全了解了飛翔的訣竅，便扭著牛青山一起，再上山巔飛一次。
這次她要自己來。
滑翔其實是一件很危險的運動，不過牛青山在郭襄背上綁了個降落傘之後，便不對她的安全太過擔心。
堂堂峨眉山開山祖師，又有九陽功護體，難不成還比不過後世哪些搞極限運動的身體好？
這一次飛翔，徹底讓郭襄愛上了飛翔的樂趣。
甚至，有些沉迷。
之後他們的行程，簡直就是看見稍微高一點的坡，郭襄都要想辦法去飛一次。
原本偶爾低落的情緒，早就不知道甩到哪裡去了。
楊過？楊過是誰？能飛嗎？
這一飛，路上看見她的人可就多了。
本來江湖上就傳說，有神人現世，護佑漢人江山。
現在又看到真的有個漂亮的女子自天空飛下來，更是加重了這個傳說的真實性。
只是苦了牛青山，郭襄到處亂飛，牛青山只得老老實實的牽著毛驢走。
這毛驢陪了郭襄好多年，她可捨不得丟下不管。
好在牛青山力氣夠大，碰到實在是毛驢走不過的地方，牛青山扛著它也能過去。
偶爾，郭襄會跑非常險峻的山上去，牛青山不知道她會飛向什麼地方，也只得扛著毛驢，陪她一起上山。
然後郭襄很愉快的跳下去，到處亂飛，牛青山也只能抱著毛驢，一同飛下去。
然後偶爾地上的人就會看見更加神奇的一幕。
一個仙女開心的飛過天空，身後還追著一頭沉默的牛和一頭驚叫的驢…
仙女的笑聲和驢的叫聲混合起來，自天空劃過，讓看到的人感覺哪個難受。
偶爾在平原趕路的時候，郭襄騎著腿軟的毛驢，嘰嘰喳喳的對著牛青山講述飛翔的痛快，還有就是在天上看到下面這些人的反應，一句都沒有提起過楊過。
郭襄二十幾歲的人生，哪裡有過這般痛快的時候。
小時候不懂事，偏偏老娘因為自知對郭芙的教育失敗，對她管教及其嚴格，所以她極少有過開懷大笑的時候。
然後便是遇到楊過，人生僅有的幾次危險，都有楊過參與，一顆芳心便系了上去。
其實，她自己也分不清楚這是愛還是什麼。
再之後，她幾乎就沒什麼快樂的感受。
幾次三番的尋找楊過的蹤跡都找不到，原本，可能她只是需要一個答案。
若真是讓她尋到了楊過，得到了肯定的回答，可能不需多久，這份感情也沒那麼深刻。
偏偏一直尋不著，她對尋找楊過這件事，直接化作執念。
黃衫長劍，行走江湖，這只是因為她絲毫沒有生活目標。
爹娘姐弟都準備戰死襄陽，可她並沒有如此偉大。
不像她爹郭靖一般，擁有為國為民的志向。
她其實更像她的外公黃藥師，無視禮法，膽大妄為，只求逍遙一生，活得痛快。
陪著一個牛頭人一起遊盪江湖，若是換個女子，決計不會有如此大的膽量。
說不定就會被人也當作妖魔。
可她才不會在乎世人的眼光，只要自己願意，做什麼都高興。
原本是陪著牛青山走走，結果總是又回到尋找楊過的路徑上。
她其實知道這種做法有問題，可她偏偏不想改。
甚至她有時候頗為享受這種情緒低落，這種執著。
不過有牛青山在，任何時候她將要陷入低落之中時，牛青山總是能拿出些奇特的東西，讓她迅速轉移注意力。
而且，郭襄本來就是一個極富好奇心的女子。
若只是些尋常玩意，哪怕是貴重珠寶，郭襄都能不感興趣。
可是牛青山拿出來的，都是聞所未聞的東西。
要說這些東西多有用到不見得，可是說到有趣，那可就是郭襄從未想見到過的。
比如，會打架的發條玩具，比如，一吹就會自動跳舞的笛子。
牛青山的舞姿讓郭襄忍不住大笑。
偶爾牛青山也會偷偷吹，郭襄身體也會莫名其妙的自動舞劍…無論她當時在做什麼。
一路上，都是歡笑。
幾乎再也沒有重新陷入回憶的時候。
兩人多數時候都是露宿野外，牛青山身上帶有一個帳篷，一開始，都是郭襄在住。
但是後來天氣漸漸冷了下來，郭襄獨自睡在帳篷里，哪怕是有九陽功護體，也抗不住某些山頂的寒氣。
在終南山飛行的時候，郭襄便發現牛青山身上有厚厚的皮毛，抱著極其暖和。
後來有時候飛得太久，身上冷得夠嗆的時候，被牛青山用披風摟在懷裡，不多時就會溫暖起來。
郭襄本來就不看重什麼禮法，被牛青山抱著，也不覺得有什麼了不得的。
一來二去，抱得多了，也就習慣了。在天氣最冷得時候，終於有一天，郭襄被牛青山抱著，安安穩穩的睡了一晚。
郭襄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喜歡牛青山，也不知道牛青山是如何看她的。但是，在牛青山的懷抱里，她覺得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