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方法
「這是哪裡?」一個沉悶的男聲響在黃蓉身後,伴隨而來的,是長槍折斷的聲音,和元軍喊出的蒙古語,以及驚慌的後退聲。
黃蓉鎮守襄陽多年,早就精通蒙語,她聽出這些元軍喊的是「長生天」和「怪物」。
黃蓉勉力扭頭看向身後,藍光消失,出現在她眼前的,是一個身高近丈的巨人。
再向上看去,忽然她明白這些元軍為何要後退併發出驚呼了。
這明顯不是人。
彎角似刀朝天起,雙眼如鏡寒光利,鼻頭開合生白煙,血口銅牙世間敵。
身上穿的是一身黑衣,腰上束得是金絲玉縷。
黃蓉一身經過無數風浪,生死間也走過數個來回,此時見著牛青山的模樣,也被唬了一跳。
若不是場合不對,只怕以黃蓉的心性,第一個就要上去問東問西,打探來歷。
此時她確實是沒了力氣,喃喃說道:「靖哥哥,地府來人接我們了。」
牛青山耳朵一動,這一聲靖哥哥,他立刻知道身後老婦和被她護著的是什麼人了。
大概,這就是不見書上記載,只在多年後滅絕師太口中提過一次,郭靖黃蓉戰死襄陽的畫面吧。
來不及想為何自己會出現在這地時間點。
以郭靖黃蓉現在的狀態,若是放開不管,怕是就算不被殺,也活不了多久。
沒看見郭靖肚子上的那把刀么?
這對夫妻,乃是牛青山最喜歡的一對,沒有之一。
可不能讓他們死在自己眼前,不然,他來這裡,毫無意義。
掏出四瓶藥水,俯下身子,輕輕放在黃蓉手上,低聲說道:「直接喝下,可救命。」
這幾瓶藥水,是牛青山能煉製的最好的治療藥水,也是在神鬼大明裡能做出的最好的強效治療藥水。
雖然不能活死人,生白骨,但凡是還有一口氣,哪怕是全身內臟都爛了,這藥水也能救活。
黃蓉茫然接過這晶瑩剔透的藥瓶,略一思考,便將其中一瓶拔開瓶塞,灌到身下的郭靖口中。
她知道,若是心存不良,何須還用下毒?
郭靖眼下的傷,放著不管,最多也就一時三刻就會死,哪裡還需要另費手腳。
牛青山見黃蓉果斷,十分佩服這個奇女子。
讓他們歇歇,打發這些元軍,就當自己的見面禮了。當年楊過也干過這事,想來郭靖黃蓉也會很開心收到這份禮物的。
牛青山直起身子,憑空拔出兩把大斧,發一聲吼,向著牆上元軍衝去。
這些元軍雖然也算是百戰精銳,但那裡能阻牛青山一合。
不過一炷香時間,視線內的元軍便被殺得乾乾淨淨,救出許多準備戰死的郭家親衛和丐幫子弟。
牛青山並不清楚現在襄陽城內的戰況,給這些戰士各自分發了一點普通治療藥水之後,讓他們到城樓口集結守衛,自己收起斧頭,來探郭靖黃蓉的情況。
此時戰旗下的畫面實在是有些讓牛青山想笑。
郭芙和郭破虜還好,喝了葯,傷勢恢復。
郭破虜原地跳跳,又扒開衣服檢查傷口,似乎很難理解現在的狀況。
郭芙低著頭,不知道是在想什麼。
郭靖好端端的站著,似乎傷口也沒什麼大礙,而黃蓉低頭看著他肚子上插的刀不知所措。
刀口兩旁的傷口都已經長好,將刀身緊緊包住,似乎渾然一體,刀子就像是從身體內長出來的一樣。
郭靖茫然看看黃蓉,看看肚子上的刀,十分懷疑眼睛。搖搖身子,刀也來回搖晃,可是卻一點都感覺不到疼痛。
黃蓉一臉愁容,想伸手拔下來,又怕讓郭靖受傷,但是不拔,這刀子怎麼看怎麼礙眼。
她低聲說道:「這該如何是好,白日里還行,可這夜間該如何入睡。」
原來是黃蓉將藥水灌給郭靖之後,便看見他身上的傷口迅速癒合,呼吸也開始平穩,連忙拿著藥水給兒女一人灌了一瓶。
然後兒子女兒很快恢復,這一回頭,就看見郭靖帶著刀子站起來,而刀子,已經長在他身體里了。
這種場景,讓足智多謀的黃女俠一時間也亂了分寸。
牛青山大步走進來的時候,恰好看到這一幕,他開口說道:「郭大俠,黃女俠,你們把這刀子留在肚子上幹什麼?做紀念么?」
黃蓉一喜,正待對著牛青山說話,可是又為難該怎麼稱呼。
牛青山此時大步走了過來,低頭看看郭靖肚子上的刀,立刻明白這是個什麼情況。
乾脆又摸了一瓶普通治療藥水出來,遞給黃蓉,說道:「這把刀,還是拔了的好,又不好看。」
黃蓉舉起手上還有的一瓶藥水,說道:「我這裡還有一瓶,大……你就先收回去。這等神葯,還是不要浪費。」
牛青山哈哈大笑:「黃女俠,你那一瓶是讓你喝的,你留著做什麼,這東西不算貴重,都是我自己煉製的。趕緊的,將郭大俠肚子上的刀拔了,還有許多事要忙,帶著刀多不方便。」
黃蓉其實並未受傷,郭靖還活著,絕對不會讓她受一點傷害,她只是太累了。
黃蓉看著刀,一臉為難,倒是郭靖果決,一把握住刀身,向外一扯,很輕易的就將刀子拔了出去。
黃蓉慌忙來看郭靖的肚子。
如此劇痛,郭靖絲毫不見動容,反而安慰黃蓉:「蓉兒,這刀子帶著,確實不方便,想抱抱你都不成。」
黃蓉噗嗤一笑,眉眼間依稀可見嬌俏,趕緊將手中的血瓶遞給郭靖,說道:「快些喝了,一會腸子流出來很好玩么?到時候腸子長在肚子外面,我看你怎麼辦?」
牛青山十分開心,能親手救回郭靖黃蓉,也在一旁說道:「郭大俠,趕緊的,襄陽城還要你主持大局。」
一聽此言,郭靖神色一正,一口就將血瓶喝掉。然後不顧身上還在流血,拱手對著牛青山說道:「這位……」他不知道怎麼稱呼,趕緊去看黃蓉。
牛青山一笑,說道:「某家姓牛,喚作青山,兩位大俠直接叫我老牛也行,叫我青山也行。」
郭靖趕緊說道:「牛前輩,你救我全家性命,如此大恩,我郭靖卻如何能報,且先受我一拜。」說罷,便待跪下,一旁黃蓉抿著嘴,眼中帶淚,她也十分感激牛青山救了她丈夫兒女,連聲招呼郭芙和郭破虜上來跪拜。
郭破虜老實,上來就跪倒,連續磕頭。郭芙因為死了丈夫,現在雖然活了過來,卻興緻缺缺,跪倒在地,不斷流淚。
牛青山一把將郭靖黃蓉扶住,不讓他們跪倒:「郭大俠,黃女俠,你們為國為民做了如此多,我若是受你跪拜,日後怕不是要被責罰。何況此時不是說這些的時候,襄陽城破,你還要拿個主意的好。」
郭靖還要用力跪下,可牛青山神力,郭靖如何能撼動,又聽見襄陽二字,心頭一震,險些誤了大事。
黃蓉沒能跪下,並未較勁,聽牛青山如此說,便問道:「牛前輩,你可知道現在襄陽的情況?」
牛青山一手一個又將郭芙和郭破虜拎了起來,說道:「黃女俠,你是瞧見我剛剛出現的,如何能知城裡情況。不過我想,現在無非兩種選擇,要麼集結軍民,突圍而去,這選擇,郭大俠應該不願意吧,不然以二位武功,想走,蒙古人是攔不住的。」
郭靖面色一正,正待開口,黃蓉直接打斷了他,問道:「牛前輩還有什麼選擇?」
牛青山笑笑:「這個簡單,我把城裡的元軍殺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