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洛陽王家
洛陽乃是十三朝古都,自古繁華,風流人物,名勝古迹數不勝數。
西郊龍門山和香山夾著伊水,便是洛陽八景第一景。
牛青山此時便牽著踏雪出現在龍門山下。
他這一回趕路,一點都沒耽擱。騎著踏雪翻山越嶺,幾乎是沿著一條直線在趕路。好在踏雪本身也夠神俊,還被黑龍血和古神血強化過,再難行走的路也如履平地。方才只用三天,便從青城山趕到了洛陽。
可這洛陽如此大,去哪裡打聽余滄海的消息?
牛青山冥思苦想了半天,突然想起書中所寫,任盈盈在洛陽居住。這任盈盈是魔教前教主任我行的女兒,在教中地位頗高。而且這魔教耳目眾多,找她打聽消息,這余滄海就算再能跑,也不可能逃過這魔教的追索。
至於說萬一江湖人傳他勾結魔教…難道他牛某人的名聲是靠別人捧起來的?他又不是劉正風,怕什麼盟主令旗。
若真有不長眼的要來替天行道,也不過打做兩截就是。
不見牛青山待在青城山下幾個月,毫不掩飾,也沒見嵩山派有人來尋仇。
無他,這江湖是講道理的。道理就是,拳頭大的說的都是對的。
打定主意,牛青山騎著踏雪便入城去尋任盈盈。
他這一進城,卻叫城裡好些人慌了手腳。畢竟他這身材相貌以及他胯下這匹黑馬,早就被商販傳遍大江南北。
這煞星跑來洛陽做什麼?又是找誰的麻煩?
這洛陽城裡有個金刀門,在這洛陽周邊頗有些名氣,門主是林平之的外公,號稱中洲大俠,金刀無敵的王元霸。
待人將牛青山入城的消息傳到金刀門內時,王元霸此時正坐在房內。
此人七十來歲,滿面紅光,白須飄在胸前,手中還把玩著兩個鵝卵大的金膽,神色有些不悅,也不知是為了什麼。
此時聽聞牛青山入城,登時將手中金蛋往地上一扔,面露大喜道:「快快快,備上重禮,隨我去請牛大俠來。」聲音洪亮,直接將後院的兩個兒子都吵來。
他這兩個兒子分別叫伯奮,仲強,在這豫鄂一帶武林中名頭頗強,此時被老爹聲音喊來,十分不解,王伯奮便上前問道:「爹,發生了什麼事?是誰值得你親自去接?還要備上大禮?」王仲強彎腰撿起地上的金膽遞給老爹,同樣也面露不解。
王元霸大聲的說道:「今日城裡來了個豪傑,牛青山牛大俠,你們來得正好,還不隨我去認識。」
兩兄弟對視一眼,原來是他!
當日余滄海做得惡事,害了他們妹妹妹夫一家,此仇不可不報。只是青城派勢大,又遠在西南,而且這余滄海又是武林之中一等一的強手,他們金刀門雖說在洛陽一帶有些勢力,到對西南確實是鞭長莫及。
牛青山為他們妹妹一家之事奔走西南,攆得余滄海不敢回家,讓青城派臉面全無,倒是讓他們出了一口惡氣。
此時既然得知牛青山來到洛陽,當然得好生感謝。
這王家經營洛陽,做起好大勢力,結交權貴和各路豪傑都是常態,下人迎來送往也都是做熟了手,很快便備了一套重禮。
王元霸拿著金膽,兩個兒子提著禮物,隨著下人引路,一路便向著牛青山找去。
此時牛青山正在煩惱,他騎著踏雪進了洛陽才知道這洛陽城之大。他只知道任盈盈是在洛陽東城,但這又如何能輕易找到?
他只能騎著踏雪,在這洛陽東城各處小巷內一陣亂逛,逢人便問可知此地可有個會吹簫奏琴的篾匠。
被問的人盡皆搖頭言說不識,還有好心人對他說:「要尋懂音律的,不如去西坊瞧瞧。這東城都是些窮苦人家,哪裡會有閑暇舞琴弄蕭。」
牛青山找得氣悶,正待去找點吃食,然後再去問路之時,只見三個身材高大的人物向他走來。
當頭的是一個老漢,白髮白須,面色紅潤,衣著富貴,手裡玩著兩個金膽,遠遠瞧見牛青山,便開口問道:「前面可是牛青山牛大俠當面?」聲音響亮,中氣十足。
牛青山跳下馬,一拱手:「正是,恕我眼生,不知是哪路英雄?」
這老漢快步走上前來,哈哈哈的握住牛青山的右手,大笑著說道:「牛大俠不在豫地生活,不識得我也是常理。我是金刀門的王元霸,林平之是我外孫。為我女兒一家之事,久勞牛大俠操勞。這兩個不成器的是我兒子,伯奮,仲強,還不快快上來給牛大俠見禮。」
王伯奮王仲強兩兄弟齊聲答應後走上前來,將手中的禮盒遞給牛青山便準備跪下。牛青山慌忙將手抽回,扶住兩人肩膀,不讓二人跪倒:「兩位好漢,不必如此。」
這兩人身高體壯,太陽穴鼓氣,內功造詣頗深,此時被牛青山一手一個扶著,卻無論如何都跪不下去,方才知道牛青山力大,不得不嘆服果然盛名之下無虛士。
牛青山扶住兩兄弟后,開口對著王元霸說道:「兩位王兄弟,不必如此。你們這一來卻叫我好生慚愧,忙碌數月,卻始終尋不到這余滄海的下落,叫他逍遙這些日子。」
王元霸面色一正:「牛大俠義薄雲天,為小女一家奔波,這等義舉叫我等如何不感激。何況牛大俠你的名聲太大,嚇得余滄海有家不能回,這已經大大的落了他余滄海的臉面,這恩情我們是一定要報的。」
說罷,徑直走到踏雪身前,嘆了一句:「果然是好神駒。」然後便牽著踏雪的韁繩,對著牛青山說道:「牛大俠,請上馬,老漢今日為你牽馬。」
他這一來,兩個兒子登時慌了手腳,連忙趕上前去,王伯奮接過韁繩,王仲強拉著王元霸的手臂連聲說道:「爹,讓兒子來讓兒子來。」
王元霸鬆開手,將韁繩交到兒子手中,對著牛青山說道:「今日牛大俠來洛陽,需得到我府中好好住上十天半月,也讓我稍稍報答。」
牛青山見幾人如此熱情,也就隨他們牽馬引路,但卻沒有上馬,只是隨著他們步行。
此時王元霸在牛青山身上和踏雪身上掃了一眼,問道:「怎的不見牛大俠的兵刃?我等對牛大俠的巨劍可是神往已久啊。」
此話一出,兩兄弟也都拿眼來看牛青山,他們對這傳說中的兵器也是十分好奇。
牛青山見幾人好奇,便開口說道:「三日前,我聽川內鹽幫兄弟說在洛陽一帶發現了余滄海的下落,但叫他殺了幾人後便又跑了。於是我連日趕路,翻山而來,今日才到洛陽。這兵器太重,帶著趕路,我這馬兒怕是吃不消,若是帶著兵刃,只能走大路,我怕路上花的時間太多,又失了余滄海的蹤跡。何況區區余滄海,無膽鼠輩,欺軟怕硬之人,便是沒有兵刃,他在我手中也走不過一合。」
此話一出,王家三人點頭稱是,只是踏雪瞥了牛青山一眼,打了個響鼻以示不滿,在艾澤拉斯的時候,他牛青山騎著自己衝鋒,甚至還穿著全身板甲的時候怎麼就不覺得自己會吃不消?借口,都是借口。
此時王元霸驚道:「余滄海那廝何時出現在洛陽?怎的我全不知情?伯奮仲強你們可知道消息?」
王家兄弟對視一眼,都搖頭表示不知。
王元霸氣道:「你們兩個成天自詡威震豫鄂武林,這回真真丟臉,殺你們妹妹的仇人出現在這洛陽,你們居然全然不知!現在趕緊去安排人手,去查,就是將這洛陽城翻過來,也要將這老賊找出來!不當人子,不當人子,氣煞老夫了!」老漢氣得面色發紅,鬍子翹起。
牛青山連忙安慰:「王老爺子且消消氣,兩位王兄弟平日也忙,難免有些疏漏。何況這余滄海也是積年老賊,改頭換面,藏行匿跡,更是難以分辨。若不是鹽幫兄弟識得他面,也難以抓到他的蹤影。絕不是兩位兄弟不用心。」
王元霸仍舊有些氣憤:「看在牛大俠說情的面上,且饒過你們這一回。還不快去著人去找,若是真叫他逃了,看我不打斷你們的腿。」
王家兄弟被老爹訓斥得有些難堪,將一腔憤怒都怪在余滄海身上,一路上低頭不語,暗自發狠,待捉到余滄海后,不將他擺出十八個姿勢來,他們就將王字倒過來寫。
不多時,幾人便走到王府門口,只見這王家高牆大房,朱紅大門,門上偌大兩個銅環搽得雪亮,門外八個大漢垂手低頭伺候著。待進得門去,便見正廳樑上掛著個黑匾,上面描金大字寫著「見義勇為」四字,落款是河南巡撫。
安排下人將踏雪牽到馬房洗刷,精料伺候,而後又安排了間豪華客舍讓牛青山入住,安排熱水讓他洗漱。王家兄弟自去召集人手查余滄海的下落,王元霸叫齊孫輩來與牛青山見禮。
當晚王家大開宴席,邀來作陪的除了洛陽武林中的知名人士外,還有不少富商和士紳。
酒宴上牛青山坐在主席,待王元霸介紹他的名字和事迹后,賓客們都十分嘆服。待酒過三巡,便有人來給牛青山敬酒。
牛青山來者不拒,連飲數十杯,喝得起興,索性換成大碗,一連喝了幾壇酒,眾人見他也只是面色微微發紅,言語不失,無不佩服。
酒到中途,王元霸起身走到牛青山的身旁,一手搭著牛青山的肩膀對著滿堂賓客說道:「我王某人一生有兩兒一女,兩個兒子雖不成器,但在這洛陽內外有些名氣,得一份安穩生活,唯有我那女兒,本是嫁得好人家,夫妻恩愛,美滿幸福。誰知天降橫禍,叫賊人害了她夫妻性命,可憐她一生與人為善,卻落得如此下場。」說到此,語中帶著悲意,廳中眾人皆停杯聆聽。
「那賊子余滄海勢大,武功高強,又遠在西南,我金刀門雖說在這洛陽有些實力,但卻遠遠比不過他青城派的。我原以為此仇難報,只能讓我那女婿一家死不瞑目,這恨意日日在我心中,啃食我的心肝,痛徹心扉,使我夜夜難昧。」
他這話說的涕淚俱下,賓客們也深感同受,面露悲涼。王家兄弟更是想起少年時與妹子嬉戲打鬧的日子,哭出聲來。
王元霸又說道:「幸得老天開眼,有牛大俠義薄雲天,武功高強,不辭辛苦的遠去西南,將那賊人攆得如同喪家野狗,孤魂野鬼的無處容身,叫老漢我著實出了一口惡氣。」說到此,王元霸躬身給牛青山深深鞠了一躬。王家兄弟和他們的兒女輩也都站起來對著牛青山拜了一拜。
牛青山連忙站起來,連聲說道:「言重了言重了,何須如此。那賊人余滄海做得如此惡事,便不是我出手,他日後必然也不會有什麼好下場的。須知人在做天在看,報應不爽。各位快快坐下,喝酒喝酒。」
王元霸站直身體,抬手示意兒孫們先坐好,又開口說道:「牛大俠今日才到,叫我得知數日前余滄海在洛陽出現,我卻不知。若不是有鹽幫兄弟發現了他的蹤跡,又佩服牛大俠的義舉,與之拚鬥,卻不是他的對手,傷了好些人命,豈不是又叫這賊子跑了。此人既然敢出現在洛陽,還望在坐諸位能助我一二,安排人手,尋找這廝的下落。各位皆是洛陽城的頭面人物,各有渠道,消息靈通。查得他的下落,告知與我。待我大仇得報,日後必有重謝。」
說罷,對著廳中眾人拜了一拜,舉起一碗酒一飲而盡:「老夫在此先干為敬。」
來此的賓客素來與王家交好,而且此事又不需他們動手,只是探查余滄海的下落而已,當然樂的助力。何況還有牛青山在後壓陣,只要能發現余滄海的下落,平白得到兩份人情,何樂而不為呢?
這牛青山的威名可不僅僅是在青城山附近。他所建的酒樓素有公平之名,南來北往的商人們靠他見證做了不少頗有風險的生意,個個賺的大把銀子,這些洛陽的商人們哪裡有不羨慕的。
此時能有機會結交並讓他認下人情,以後入川做生意,可不就得了一份保障。
待王元霸喝過酒坐下后,廳中氣氛有些低落。
有專門負責氣氛的清客趕忙又去給牛青山敬酒,才讓這廳內不叫人氣悶。
這一頓酒,直到喝到子時才罷休。
期間牛青山杯來杯盡,碗來碗干,也不知道喝了多少。
他的武功沒幾個人知道有多高,沒人見過,只是聽說很厲害。但他的酒量…這洛陽城內,卻是無人不知了。
甚至,他沒找到的任盈盈也知道了他的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