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大劍震群雄
江湖消息,劉正風劉大俠將要金盆洗手,退出江湖。
今日便是劉正風金盆洗手的日子,整個劉府忙的不可開交。前院來了無數江湖上赫赫有名的名門正派的大俠,為了不丟劉府的臉面,特意請來了最近城裡最出名的大廚。這大廚姓牛,做得一手好宴席,最出名的當數號稱英雄宴的數十種菜品。
這牛大廚果真名不虛傳,一個人操持十幾口鍋也有條不紊,絲毫不亂,煎炒烹炸,數十道菜肴行雲流水般出現在他手下,反將傳菜的僕役給累得夠嗆。
眼見著還有最後一道大菜便可結束,大廚牛青山卻突然停下手來,嘆了口氣,將鍋一丟,在胸前的圍裙上擦了擦手,推開廚房門,慢慢走了出來。
只見廚房外有幾十號手持刀劍的兇徒,脅迫著劉府的下人們聚在一起。還有一群人明顯是頭領的押著劉府家眷子弟站在另一邊。
見著牛青山出來,一個手持長劍的凶漢直接走了過來,將劍向他脖子上一架,開口說道:「不要說話,不要出聲,老實到邊上蹲著。」
牛青山心裡有數,也懶得反抗,找了個角落便蹲下,還悠閑的摸出個煙斗,裝了袋煙,吞雲吐霧起來。
蹲在他身邊的是個還比較熟的丫環,抖抖索索的挪到他身後,小聲的問他:「牛師傅,你都不害怕的么?」
牛青山吐了口煙,掃了一眼圍著他們的這群人,慢條斯理的說道:「不怕啊,一看就知道這些人是來找主家麻煩的,和我們有什麼關係。我們只是劉府雇傭來的下人,混口飯吃,只要老實一點,應該是不會為難我們的。」
丫環聽牛青山如此說,也略微放鬆了一點,躲在他背後不吭聲。
抽完一袋煙的時間,忽然前院發生嘈雜的聲響,然後便是騷亂,幾個持劍的漢子跑來後院,壓著劉府的家眷弟子等人又去到前院。
牛青山知道是個什麼情況,但是他內心並無任何波動。至於出手救人什麼的,他和劉家人沒熟悉到這份上。另外,他穿越來這個世界之前,是個殺生無數的戰士,而且對這個笑傲江湖的世界,他比較看得起的只有兩個人,一個是林平之,一個是岳不群。至於劉正風,只能說是咎由自取。
劉正風結交日月神教的曲洋,說是趣味相投,但卻是典型的屁股不正。
日月神教是什麼?江湖上臭名昭著的魔教。打家劫舍,動輒滅人滿門,血債累累,數不勝數,和五嶽劍派更是生死大敵。曲洋作為日月神教的護法長老,手上沾染的人命也不知有多少,也不知道殺了多少五嶽門人。現在不過是和他劉正風有相同的愛好,便不管不顧的要和他結交,全然不管自己的身份。
他劉正風是什麼人,堂堂五嶽劍派中的衡山派大俠,白道中赫赫有名的高手,和日月神教之間可謂是不共戴天之仇。但現在不過為了一點興趣愛好,便結交魔道中人,還結為至交好友,整日與之操琴弄簫。還想平安的退出江湖,甚至嵩山派作為盟主找上門來要說法,他都還為所謂的兄弟義氣而不願出賣曲洋,連累門下弟子和家眷。這等事一旦傳出去,所謂五嶽劍派,同氣連枝,便是個笑話。
所以嵩山派前來找麻煩,並沒有什麼說不過去的地方。
至於說劉家的眷屬和弟子,既然享受了劉家帶來的榮耀和好處,也該共享災劫。自家老大要為一口義氣死全家,怪得誰來?五嶽劍派和日月神教仇深似海,不知道多少血債都要應在曲洋身上,事發了還敢包庇,只能說劉正風蠢。
前院傳來更大的喧嘩之聲,卻是劉家少爺和主母被殺了。
牛青山閉上眼睛,也不知道他在想些什麼。
又過得半響,一個赤手空拳的壯漢走到後院,對院子里的嵩山弟子們說道:「劉正風和曲洋跑了,我們去追。」
這時院中一個嵩山弟子說道:「費師兄,哪這些人怎麼辦?」
費斌,也就是這個壯漢揮了揮手,說道:「只怪他們運氣不好,要投到劉家,也不知道其中有沒有魔教妖人。若是劉正風沒跑,到是可以來認人,現在也沒時間一一分辨,都殺了罷。」
牛青山身旁的小丫環聽見費斌如此說,嚇得渾身哆嗦,緊緊抱住陳青山的胳膊,完全說不出話來。
這時牛青山覺得有些過分了,你五嶽劍派和日月神教的仇,你要殺劉正風全家,門人弟子,雖說過分,勉強也可以說是事出有因。但這關我們廚子丫環什麼事,我們可從未享受過劉家什麼好處,這也要殺。
他站起身來,大喊一聲:「慢著。」
費斌轉身看了一眼牛青山,並不搭理,對著眾弟子說道:「楞著做什麼?動手。」
這些弟子到是被訓得十分聽令,舉劍便向眾人迫來。
牛青山走到人群最前面,瓮聲瓮氣的說道:「我只是下雇來的廚子,和劉府沒什麼關係,這也要殺我。」
費斌一言不發,扭頭便向前院走去,他其實是被劉正風抓住,很是受了些氣,而且接下來還要安排人手追殺劉正風,哪裡來的時間和這不知所謂的人說道理。
牛青山再不多言,瞪著費斌消失的背影,從牙縫裡透出幾個字:「你們真要動手?」
一個弟子已經來到牛青山的身前,舉劍便向他的胸口捅去。其餘弟子也紛紛向著手無寸鐵的僕役殺去。
費斌這時已經走到前院,他的師兄弟丁勉陸柏此時正在前院安排人手,並一一治療被曲洋的黑血神針射中的江湖好漢。
正在此時,後院傳來一聲暴喝:「雜碎,死。」聲如雷霆,震得前院的屋瓦一陣亂抖。然後便聽見一聲巨響,地面也抖了起來,在之後便是數聲慘叫。
費斌和丁勉對視一眼,不好,出事了。二人正待施展輕功去看個究竟,只見一個弟子無頭蒼蠅一般逃竄到前院。
「發生了什麼事?其他人呢?」丁勉一手托住這個弟子,一股內力輸出,安撫著弟子的心脈。
只見這弟子面色青白,勉強恢復心智:「劍,好大的一把劍。」然後便自暈死,卻是被嚇破了膽,傷了心魂。
一個沉重的腳步聲慢慢傳來,費斌和丁勉二人立刻喊道:「眾弟子結陣,準備對敵。」嵩山派確實訓練有方,這些弟子還未搞清楚發生了什麼事,都已經列好陣型。
出現在他們面前的,是一個人間凶獸。
牛青山生得獅鼻闊口,豹眼環凸,一臉黑須,身高體大,平日里樂呵呵的顯得有幾分憨厚,待人也頗為和善,所以也沒人覺得此人兇橫。但此時出現在眾人面前的,一改平日里和氣的面孔,面色帶煞,眼珠發紅,鬚髮豎起。渾身上下都透出淡漠無比的煞氣,這煞氣也不知道是多少性命堆積出來的。最關鍵的是,他手上提著的是一把猶自滴血的巨刃。
這劍長至少九尺,寬也有一尺多,劍身布滿暗紅色的花紋,厚處起碼兩寸,劍尖兩側各自向外凸出一寸寬的尖刃,透著寒光。護手是兩條龍各自向外蜿蜒,劍柄上似乎還刻著偌大的西方字元。與其說是劍,還不如說是一扇門扉。但劍刃上還閃爍著的凶光,說明這是把多麼可怕的兇器。
若是精鋼打造,這劍起碼千斤之上。
費斌丁勉闖蕩江湖多年,也不是沒見過使用重武器的好漢,但那些人最多也就是用個三五十斤的錘或斧,何曾見過如此巨大的武器。便是傳說中的關二爺,使的青龍偃月刀也不過七十二斤。這一看便有千斤的兇器,使起來怕真箇叫沾到即傷,碰到便死。
「站住,你究竟是何人?」費斌喝道。
牛青山提著這把巨刃掃視了一眼廳中群雄,悶聲開口:「我姓牛,叫牛青山,只是個廚子。與爾等無冤無仇,不過是被請來來劉府做個飯,你便要殺我?這又是個什麼道理?名門正派便是如此做派?傳出去也不怕叫人牙冷。」
然後他又對著廳里默然無語的其餘人問道:「江湖規矩我不懂,我也不是江湖中人。到是要問問,你嵩山派滅劉正風滿門,我且當做是你五嶽劍派內部事宜,不好插手。但你那裡來的膽子敢濫殺無辜?真當這天下是你嵩山派的?」說道此,牛青山變得聲色俱厲。
「好漢,大約這是個誤會。既然你與劉府並無瓜葛,便請離去罷。」這時人群中的岳不群站了出來。
牛青山看了一眼岳不群,他知道此人不是什麼好人,也不算什麼壞人,和他無冤無仇,便說道:「此地,你可能做主?」
岳不群微微一笑,道:「這裡都是各派大俠,我自然不能做主,但你若與魔教沒有關係,想必也無人制止你離去。」
此時費斌急道:「後院的弟子們呢?你敢動手傷了他們?」
牛青山盯著費斌說道:「他們先動手殺我,我自然就殺了他們,你下令要殺我,我便來還你一劍。」
「我嵩山弟子你都敢殺,果然你也是魔教妖人,岳師兄,你可有什麼話說?」
岳不群嘆一口氣:「這位兄弟,你若是真動手傷了嵩山子弟,此事我卻管不了了。」說罷,便退回人群。
費斌見岳不群再無話語,便將雙掌一錯,向著牛青山撲來。
牛青山懶得躲閃,待費斌近身,將大劍自下向上斜著一掄,「嗡」的一聲悶響,費斌便被斜著斬做兩截,心肝脾肺腎灑了一地。
「還你一劍,你我兩消。」牛青山咧嘴說了一句,又轉扭頭看著嵩山派其餘人開口問道:「可有人來報仇?」
卻見陸柏飛撲到費斌屍身邊上,抱著早已氣絕的半截上身痛哭:「師弟,你死得好慘……」而後他滿身血污的站起來,喝道:「眾弟子聽令,圍殺此獠。」
丁勉領著狄修萬大平史登達等弟子應下,擺開陣勢將牛青山團團圍住。
牛青山將劍往身前一杵,沉聲問道:「爾等可想好了,動手者,死!」
廳中除了嵩山派的其餘人等並無動作,他們一是看不慣嵩山派滅人滿門的舉動,二是也沒立場阻止嵩山派為費斌報仇。何況也無人認識牛青山,與他並無交情。
只聽得陸柏大喝道:「殺!」
一眾弟子齊齊持劍向著牛青山刺來,只有丁勉擺開架勢盯著牛青山,待他露出破綻。
只見牛青山將劍微微一提,信手一揮,便如一個霹靂炸響,震得廳中群雄耳朵嗡嗡作響。而後便看見牛青山身遭一丈方圓內所有東西都化作兩段,不論是人還是劍。
牛青山再次將劍杵在身前,盯著不遠處的陸柏說道:「你也叫人殺我,我還你一劍,可公平?」他瞥了一眼沒動手的丁勉和剩下的幾個嵩山弟子,拖著劍柄走到陸柏身前,輕輕一揮,便將被嚇破膽的陸柏頭顱斬下。可憐陸柏一身武藝在嵩山派內除了掌門左冷禪外不輸任何人,卻輕飄飄的死在此地。
廳中群雄此時猶在夢中,哪裡來得及制止牛青山的舉動,待陸柏被殺,方自回神,卻亦晚已。
丁勉此時勉強穩住心神,慘笑一聲開口問道:「好兇徒,可敢留下姓名?」
牛青山哈哈一笑,說道:「我叫牛青山,不過是個廚子,我等你叫人來報仇,不過可要想好了,敢動手的,先將後事備好。」
丁勉望著廳中眾人,啞著嗓子問道:「諸位師兄,我嵩山派今日遭這一劫,死了這許多人,諸位便這番看著?」
廳中眾人沒有什麼動作,一是不想惹到這兇惡漢子,二來本就是嵩山派自己惹來的事。此前滅劉府滿門,將好打抱不平的恆山派都打傷攆走,好不囂張。又要殺劉府顧工下人,惹出這凶神。吃虧了又來喊冤,何苦來哉。若是只是打殺了劉正風家眷弟子便住手,這凶人怕也不會出手。
丁勉見眾人都沉默著,也知道此時尋不到幫手,扭頭對著岳不群說道:「岳師兄,我們五嶽劍派,同氣連枝,今日我嵩山派受辱,你又如何說?」
岳不群沉默了一下,緩緩開口對著牛青山:「這位牛兄弟,是非對錯此時再提也晚,可否讓我等收斂屍身,好好安葬。」
牛青山渾身上下的煞氣一收,便又化作一臉憨厚,撓撓頭,說道:「應有之意。」而後又自言自語道:「這劉府怕是沒人主事了,我今日的工錢卻又找誰來結?咦?這是什麼東西?」他看見被堆在不遠處被殺掉的劉正風家眷屍體旁的金盆,便自顧自的提著劍,走過去將金盆撿起,掂了掂,滿意的點點頭,將劍往地上一插,而後把手中金盆揉做一團,揣在懷裡。
此時丁勉喚來還活著得幾個弟子,對著岳不群一拱手:「岳掌門岳師兄,我師兄弟後事便拜託了。」然後對著牛青山又說道:「青山不改,綠水長流,牛青山牛大俠,待我告知掌門,此事我等再算。」說罷,帶著弟子們便自行離去。
廳中群雄看著嵩山派黯然離場,也都心有戚戚的紛紛準備告辭。
正在此時一個清秀少年不顧滿地血污,自岳不群背後直接撲出來跪在牛青山的身前,喊道:「大俠,求你與我做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