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0章 本是一家(一)
第150章 本是一家(一)
「快快,平身。」皇帝盯著秦疏的發頂,良久才反應過來。
秦疏面不改色,起身直視皇帝。
「你……喚秦疏?」皇帝的聲音顯出幾分蒼老,但是難掩激動。明明只是詢問一個名字,卻讓他激動的手指輕顫。
秦疏不露痕迹的皺了皺眉,皇帝有些激動的表現,讓他有些懷疑。
「是。」看似毫無表情,內心卻已經有了些許排斥。
「你年紀輕輕便已成了醫仙穀穀主,真是青年才俊。」皇帝滿意的點了點頭。
秦疏:「……」
即便是青年才俊也同你沒關係呀,你這滿臉欣慰的模樣是怎麼回事。
「多謝皇上誇獎。」秦疏將二人之間的距離拉開了不少。
皇帝親切,他卻拚命的保持距離。
「你同溪兒一般大?」
秦疏看了眼季溪,只見低頭深思,並未注意到這裡。
他本想讓季溪阻止他父皇那頻繁的拉家常,但是……看來季溪是沒指望了。
秦疏點了點頭。
「你的父母一定很欣慰,你能長成如今這幅模樣。」皇帝就好像是在盤問家底一般,問的十分的含蓄,總是帶著點邊,然後從秦疏的回答中找到自己想要的答案。
既然如此,秦疏便開口道:「我沒有父母,我只有師傅和師母。」秦疏清冷的聲音,宛如一把尖刀,直接插在了皇帝的心尖。
他幾乎從秦疏進門便已經確定了秦疏的身份,但是他不曾想,因為他,清兒竟然連自己的兒子都不認了。養在身旁,卻讓他叫她師母?
她得有多怨他,多恨他?才會做出這樣的事來。
「皇上,今日可是來選定婚禮日期?」秦疏見季溪遲遲不開頭,便自己開口詢問道。再拖下去,他覺得永遠也扯不上正題上。
聽到這個話題,季溪這才抬起頭來。
「是,是,是。」皇帝連說三個是,隨後便喚了禮儀官進來。
季溪早已同禮儀官通好了氣,只說最近三月內的好日子,其他的日子,便都已相衝為由規避掉。這樣他便能在三月內同秦挽成婚。
他想到著實美妙,只是秦疏根本不如他所願。
待禮儀官說完了日子后,秦疏便道:「今年皇家出了不少的事,可能運勢不好,太子爺剛被廢,不宜辦喜事,既然只有近三月的日子合適,那不如乾脆便選明年的日子吧!」秦疏一下將跨度調到了明年。
季溪:「……」
整整一年?開什麼玩笑,絕對不行。
季溪剛想反駁,卻聽皇帝立刻應下,「秦公子說的在禮,禮儀官,明年可有好日子?」
季溪:「……」
這就拍案決定了?我不服!我是當事人我不服!
禮儀官看了眼一臉哀怨的季溪,默默的低下了頭,道:「有。」
三王爺,請節哀吧。
而後,大婚的日子便定在了明年年初。
季溪很想開口再爭取一下,只是秦疏根本不給他插嘴的機會。
「明年甚好,挽兒初到帝都,也有很多地方不懂,再者是要嫁入宮中,定有不少的禮數要遵守,太早成親也會讓她無暇顧及這些,若是失了禮數便不好了。」
內心奔潰的季溪:「禮數?怎麼可能,秦挽從小在帝都長大,宮中禮儀更是早就習過,怎麼可能會失了禮數,你就是故意的,拖延時間!」
皇帝贊同的聲音,再一次傳入耳,「秦公子想的周到,朕立刻擬個聖旨,早日定下此事。」
季溪這時才著急的喚了一聲:「父皇。」
皇帝扭頭望向他,似是詢問他有何事。
季溪憋了半天,這才憋出一句話來,「多謝父皇成全!」
皇帝笑的格外的和藹,秦疏微微點了點頭。
「三王能夠明白在下的良苦用心,日後師妹託付給三王,定能幸福。」秦疏難得說那麼一句冠冕堂皇的話,但是季溪卻覺得一點都不好聽,
「良苦用心?拖延婚期的良苦用心么?」季溪扯了扯嘴角,不再多言。
照秦疏這麼說,他是不是還應該謝謝秦疏啊。
既然事情都照著秦疏期待的方向走了,秦疏自然是告退了。只是皇帝戀戀不捨的,居然提出讓秦疏留下用膳。
秦疏立刻搖頭拒絕。這皇帝對他的態度,讓他十分的不適,正是這種不適,讓他並不想在這兒多呆。
皇帝並未強求,只是有些遺憾的看著秦疏。他恨不得有多一點的時間可以跟秦疏待在一起,彌補一下這兒時幾年來的虧欠。只是……秦疏看起來,並不想要他的這份虧欠。
有幾次他很想出口說,其實我是你的父親。
但是……他說不出口。
他能夠察覺到秦疏的抗拒,正是因為那抗拒,讓他根本不敢說!哪怕他是皇帝,他也害怕,看到秦疏眼底的厭惡。
離開皇宮后,秦疏顯得自在了許多,沒有那道灼熱的視線后,他便覺得沒有了束縛。
季溪黑著臉走在前邊,他怎麼可能不知道秦疏心中所想,只是氣自己居然無所作為!皇帝在秦疏面前,就好像是一個沒了脾氣的家貓,秦疏已給順毛,他便老老實實的窩在了腳邊。
根本不會反對,這也是他生氣的地方,不僅讓他同秦挽的婚事拖到了明年,父皇同秦疏之間到底有什麼也有些模稜兩可。
父子?季溪自嘲的一笑,這個可能性最大,但是他卻不願意相信這個可能。
他們這些兒子,在父皇的面前從未有過這樣的待遇,不管是和藹也好,聆聽也好。哪怕是溫和的笑容,都極為少見。在他心裡,他們算什麼,秦疏又算什麼。
而秦疏似是知道他的想法一般,只是說了一句話,「我是一個孤兒,所以今日的一切恐怕是皇上自作多情了。」
季溪沒有回答他的話,到底是不是自作多情,他自然會查的清清楚楚的!
自作多情?皇帝如何的精明他心中一清二楚,僅僅是見了一面加上那些不算訊息的訊息,她便敢對秦疏這般。他怕是已經有了九成把握。又豈是如秦疏所言的自作多情,那麼的簡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