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三章 沙漠國度（四）

  「愛爾麗？」


  「……讓我再睡會兒…」


  看上去，她就像是在說夢話一樣，周圍確實沒有什麼人，兩個侍女已經在入口附近的屋子休息了。


  屋裡靜悄悄的，如同囈語般的聲音卻也不顯得那麼大。


  「我有事要和你說，醒醒。」


  「………」


  這次沒有回答，不過對方拿起了墊子，直接把自己的頭給蒙住，然後再任憑對方怎麼說，也不答應。


  「……這幾天你是真的打算當個與世無爭的小女孩？」


  「…閉嘴…誰知道自己已經養成條件反射了……」


  打了一個哈欠，愛爾麗從那堆墊子里爬了起來，第一件事先是看了看自己的腿，看樣子勢頭還不錯，長到膝蓋也就是這一兩天的事了。


  然後，她偏了偏頭，把剛剛的墊子稍微布置了一下，彷彿有人躺在那裡面一樣，弄了個差不多后，她打開一個隙間，把自己吞了進去。


  小白正坐在裡面，看著她迷迷糊糊地爬了進來，便用著和剛才一樣的平淡語氣對她說著。


  「嘛…條件反射也是好事情，至少面對一些問題的時候，你不會處於劣勢之中。」


  「只希望回去了別這個樣子……在母親那邊都改不過來的習慣…到了這邊怎麼幾天就成這樣了…」


  「我以為在現在的狀況下，你會叫她神綺才是…」


  她古怪地看了愛爾麗一眼，但隨即平復了下來。


  「算了，不在乎這個稱呼，反正這身體是你的，我無所謂。


  至於你剛才問的原因，應該是你真的放下心來了吧。


  這邊能傷害到你的人類不多。」


  「不用給我解釋了……你把我半夜叫起來應該不是為了這個吧。」


  她開了一道隙間，看了看外面的天空，又把視線放回了這邊。


  「那張紙和我說，你差不多能回去了。」


  「哈？什麼時候？我這雙腿可要花些時間長好呢。」


  末了，愛爾麗又補充了一句。


  「…它為什麼沒有告訴我？」


  「因為它現在要和我們說，並且，要兩個人都在。」


  聽完這個，愛爾麗才合上了所有的隙間，看向這燦爛的星空。


  「說話吧，信紙，我們兩個都在了。」


  「我一直都在。」


  許久不聽的聲音回蕩著，小白也隨著愛爾麗，看向天空之上的那無數閃耀的光點。


  「只是試圖測試而已，


  看你有沒有馴服體內的存在。


  看起來，還不錯。


  就是不知道她是惡魔還是人類了，


  或者，是她們兩個人？


  我想她應該和你說了，

  差不多到離開的時候了。


  當你準備好的時候，隨時可以離開。


  和我說一聲就可以，真正的初生惡魔。


  不過，你也可以好好探索探索這個世界。


  也許你以後會回來的，

  很多有意思的事情都是因你而起的。


  不久見，惡魔。」


  「我倒是覺得，許多事情都是因他而起。」


  愛爾麗轉過頭，看著小白，對方依舊是那一臉的淡然，像是什麼都和自己無關的樣子。


  「誰知道呢？」


  還是那句無所謂的口頭禪，愛爾麗抓了抓頭髮，然後突然想到了什麼，問著小白。


  「小黑呢？好久不見她了。」


  「怎麼，你有這個癖好？」


  「……你還會開玩笑啊…真是少見。」


  沒有因為對方的內容而說些什麼，愛爾麗反而是對她所說的產生了興趣，畢竟這個冷冷的自己可從來沒這麼說話過。


  「偶爾產生了一點點興趣而已…」


  見沒什麼效果，她難得轉過了臉，好像不太滿意的樣子。


  「至於她，我已經有四五天沒見了。


  而且之前問她一些東西的時候，大多數是沒有回應我的。


  看起來融合的很不錯，所以你大可放心。」


  「我只是想看看，現在見到她的時候，我還會不會變成之前的那個樣子…畢竟要是出現了類似的狀況，恐怕我會很慘。」


  坐在地上的愛爾麗，看著自己的雙腿，小白也看著它們，然後閉上眼睛，緩緩地說道。


  「那不可能，她也是你身體的一部分。


  你面對她的恐懼，不是因為什麼生命安全，而是你看到她，就會聯想到身為惡魔的威壓而已。


  只不過，你帶給別人的恐懼，在心境的時候，全部壓在了你的身上而已。


  愛爾麗，你難道不覺得，什麼事情都比不上這件事所帶來的恐懼嗎？」


  她沒有抬頭，只是看著那先伸出來的大腿骨，看上去有些滲人，而且詭異地讓人聯想到一隻被處理過的雞腿樣子。


  「她可是我多少天的噩夢呢，小白。


  如果還有什麼能帶來恐懼的話，我想就應該是紫她們會一個一個地離我而去吧………小白？」


  愛爾麗抬起了頭，可隙間內什麼也沒有了，唯獨留了一個自己，便是燦爛而空洞的宇宙。


  「你該回去了，愛爾麗。」


  小白的聲音沒有出現，反而是她的聲音。


  沒有質疑，她立馬用隙間把自己給放了回去，多虧了自己學會隙間，就說現在，怎麼悄無聲息地回去還真是個問題。


  自己剛剛布置好的毛毯和墊子，恰好給自己打了一個掩護。


  「……」


  法蘭尼拿著一柄長長的壺，壺的中心是燈油和一道幽幽的火焰，亮度不大，估計是怕驚擾起貴客吧。


  看樣子，她是剛剛接替下了柯娜爾，畢竟要守夜的話，一個人盯下來確實有些吃力。萬一自己睡著了，愛爾麗上廁所什麼的就麻煩了。


  不過她走了一圈后，檢查了一下屋內后，用燭光照了照愛爾麗，看上去對方睡得很香，懷裡還抱著一個軟和的墊子，像是抱著父母的樣子。


  輕輕的呼吸很平穩，也不像是做了什麼噩夢之類的，就是那麼安詳地睡著。


  「可愛的孩子……」


  稍稍輕嘆了一下的她，便離開了這裡，畢竟自己在這裡的話，肯定是會影響到愛爾麗的睡眠的。


  看樣子，陛下給予她什麼任務，要是明天狀態不好，對陛下和阿拉巴斯坦來說不是什麼好事情。


  很快，她就護著燭光出去了，而愛爾麗這時才睜開了眼睛，看著那個因為燭光，而投射在牆上的巨大影子。


  「好險……但是。


  之前那個柯娜爾好像就沒有來檢查吧？」


  簡單思索了一下，愛爾麗便放棄了，而是調整了一下姿勢，讓自己更舒服地躺在這床上。


  「嘛……一個人類而已…反正又害不了我…」


  喃喃地一句后，她這才真正進入了夢鄉。